这一问,阿虞便紧紧咬了唇,沉声道:“顾十一娘!”
桓澈霍然转身,将诧异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在了阿虞脸上。
阿虞再次道了声:“就是她,是她在短剑中暗藏毒针,暗算了楼主,是她杀了楼主!”
桓澈没有说话,若说什么杀父之仇,那绝对是没有的,前世便是他亲手杀了那个男人,直到那个男人死,他也并不知他身份,但他也绝对想不到,今生今世会有这么大的改变,竟然是她杀了他,这也算是那丫头为自己报了仇吧?
“郎君,主公临终还有一言。”在桓澈的沉默中,阿虞转移话题说道。
“你说!”
“主公说,他曾在燕国埋下棋子,欲控制住燕太后可足浑氏,我们必须还要找到一人。”阿虞道。
“谁?”
“燕太后可足浑氏第三子,慕容冲!”
当阿虞这个答案一出,桓澈的眉心剧烈一跳,竟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不适的情绪跃跃而出,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一个以龙阳之姿侍君,以瑰艳之名冠绝大江南北,在被钉上耻辱的烙印之后,隐忍数载童男生涯,最后复仇血耻归来,成就一朝铁血皇帝,但还是因不甘和寂寞而变得性情暴戾,终死于反叛的部将之手。
这样的结局与他前世何其相似!
“中山王,慕容冲?”不知不觉中,桓澈已喃喃道了一句。
而因为他低声自语道出来的这一句,阿虞的脸色竟是又大变失色,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错愕,将目光久久的凝视在了他那张足以令天地失色的俊美容貌上。
“拥有绝世的容颜和凌厉的杀气,以及能撑控一切的能力,难道不就是他吗?”她心中暗道。
……
“凤皇凤皇,何不高处飞故乡,无故在此取灭亡?”
耳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童谣挽歌,顾钰只觉得身子一轻,似被一股大力吸出,如浮云一般的飘荡起来,鼻尖上有一丝微凉,她睁开眼,抬起头来一看,天空中竟然飘着如絮状一般的鹅毛白雪。
不对!现在还只是夏末秋初,天气刚刚转凉,哪里来的大雪?
这到底是哪里?
有人在哭,有人在呐喊,还有刀剑兵马之声响彻天地。顾钰寻着声音望去,竟见有无数的骑兵持刀乱砍着一群奔跑的人群,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有妇人抱着孩子在奔跑的途中被一刀砍下了头颅,但那身子依旧朝着前方奔行了数十步方才倒下。
顾钰脸色大变,暗暗道:“这是屠城,这是乱世!”
尸骸堆积,血汁漂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这样的惨烈之象,便是前世她也没有见过?这到底是何处?是谁在屠城?
“将军,秦王命臣转告一言:古来兵交,使在其间,卿远来草创,得无劳乎?今送以一袍,以明本怀,朕对卿之心始终如初,奈何今日忽遭此变,竟要兵刃相接?”
有人在说话?而且似乎不远,顾钰寻声一望,竟见一城楼之上站着一白衣胜雪的男子,男子容颜瑰姿艳逸,足以令万物失色来形容。
顾钰心中一跳,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重生以来时常梦到的那个人,以前还只是觉得遥远,看不清容颜,不想今日竟能离如此之近的亲见。
可是他在做什么?
少年樱红的唇瓣轻抿,如冰雪般孤独的脸上扬起一抹嘲笑,他一剑刺穿了使者的胸膛,朗声大笑,回道:“传令告诉苻坚,孤之心志在天下,岂能受一袍之小惠,若能知道天命,就可以君臣束手,停止交战,若他自己肯出来受死,自然会宽赦苻氏,也算我报答了他曾经的旧恩!”
苻坚?
听到这个名字,顾钰心跳骤然而止,这个人……她眼前的这个人难道是那个传说为凤凰星君受贬下凡的慕容冲吗?
所以,这里是长安城,是慕容冲带兵血洗长安城的那一日!
“王,时辰到了,经过九个月的围困,秦军已经粮绝,此时正是攻城的好时机!”有人来报。
白衣男子眉目间再次扬起一抹冰冷的笑,下令问道:“班队何在?”
一名女子越众而出,剑抵眉心,半跪于他面前,响亮的答了一声:“在!”
“为我开劈一条血路!”白衣男子命令道,“今誓要取苻坚之头颅,为我们死去的亲人复仇!让长城中插上我们大燕国的旗子!”
军士们沸腾,女子也抬起头来,答道:“是,谨遵大王之命!”
而就在女子抬头的一刻,顾钰心中再次惊愕,这名女子竟然不是别人,而是桓澈身边的那个隐卫阿虞。
女子持剑策马而去,一队胭脂军紧随其后,僵持九个月的战争终于迎来了快要结束的一刻。
白衣男子亦准备骑上骏马,向城中冲杀而去,这时,有声音在他耳边问道:“凤皇,何不披上凯钾?”
白衣男子闻言,如白玉般的耳廓动了动,竟是朝着顾钰所在的方向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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