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澈便道:“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何况我还不知道写了这封信的代价将会是什么,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敢问楼主,若是我父亲事成之后,你又会做什么?
我听说,你手中可是拥有吴兴沈氏二十万部曲私兵的督印,是想玩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吗?”
如果桓温真的废帝自立成功,这个时候,若再有人举起义旗,以清君侧之名义来诛桓温而代晋,那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匡复大义之举,这种把戏,前世已经玩透了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的男人先是一愣,旋即又是朗声大笑。
“不错,行事谨慎,光是这一点,便足够令你有资格成为一个强者,然,你是听谁说我手上拥有吴兴沈氏二十万部曲私兵之督印?”男人的声音一沉,再次诮笑道,“难道是那个小姑子告诉你的吗?”
“那个小姑子的话,你也信?”
桓澈脸上的表情便是一凝,他倒是真没有想过,顾钰会拿这样的话来骗他,但转念一想,以那丫头的聪慧狡黠,想利用他来对付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仇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倒是不介意被她利用。
见他沉吟不语,男人又接道:“你对这个小姑子很感兴趣,但很可惜,原本我是想将她抓到我崇绮楼中训练成最完美的细作,然后以完璧之身赠送予你,也算是我送给你的一点小小心意,但我没想到会迟了一步,那小姑子并不心悦于你。”
何止不心悦,简直视他如仇敌!
这句话竟是无意中挑起了桓澈心中的火焰。
男人见他面有愠怒,轻声笑了一笑,又道:“一个并不钟情于你的女人,不要也罢,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很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宁可嫁给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丧妻鳏夫,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提亲,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斩断这一段蚀骨感情的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而桓澈的心中早就有一缕极为冷意的预感升起,果然,就听他续道,“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怀着身孕,她一辈子从未求过我为她做一件事,临死的时候,却苦苦哀求我,一定要救下她的孩子。”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桓澈的心中猛然一颤,似猜测到了什么,忙问道:“那你救下了那个孩子吗?那个孩子现在是否还活着,他/她又是谁?”
男人却又不再说下去了,而是冷声说了一句:“我跟你说这个故事,并不是想让你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而是为了告诉你,要想成为一名强者,要想成为人上之人,就当有舍有得,尤其是要舍得女人!”
说完,男人又朗声笑着,大步走向了帏幕后的一道密门,最后只留下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你不写这封信也没关系,那就由我来代劳!你用了十年的时间力求将字写得最好,而我也用了十年的时间力求将字写得与你一样。”
一段话,余音悠长,桓澈还未品出其中之意,眼前的人影便忽地消散,而他的神思也陡然从一阵断促的尖叫起苏醒了过来,转眼就见那名跪在自己身侧的侍女竟然瞪着双眼直直的翻倒在地,再也一动不动了,唯有脖子上的一枚银针格外醒目。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桓澈便又朝着那道帏幕的方向望了过去,果见又是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走了过来。
“怎么样,这几日呆在这里,可还习惯?”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桓澈看了一眼死在一旁的侍女,冷笑道:“阴气太重,怎么会习惯?”
“你就不想知道,这几日,建康城都发生了什么,而我的成果又到底如何了?”男人笑问道。
桓澈也便顺口问了一句:“那便说说看,你的成果如何了?”
男人似极为无奈的一笑,竟嗤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无趣。”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语气里却是透露着不一般的开心得意,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只茶盏,他吹了吹上面飘浮着的嫩叶,很认真的对桓澈说道:“说起来,你也应该开心得意,桓温一代枭雄,却也能将你这个庶子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一封信,便已然坚定了他的心志,令他起了孤注一掷的篡位之决心。
很快,建康城中就要开始重演十几年前的一幕了。”
说完这一句,男人便伸手推开了眼前的屏障,从帏幕之后走了出来,他那高大的身影以及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便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了桓澈的眼前。
“所以,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向你掩饰什么了,我最后的密秘,便是要告诉你,我是谁?”
说罢,男人便再次抬手,当着桓澈的面,慢慢的将那半张面具摘了下来。
桓澈的目光也紧紧的盯在了他那张逐渐呈现五官相貌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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