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有太多的委屈和无奈无法可说。
当年她狠心抽身,带着孩子远渡重洋避难,如今自食苦果。
“说到底,你是在怪我。”许霞静静地说出这句话,下一刻泪流满面。
“当初你被抓进去了,家里天天被人上门打砸,我和孩子眼看着要被拉去游街批·斗,我能怎么办啊?你说,我能怎么办?”许霞捂着脸哭诉。
“你知道吗?那时多少被扭上街头的姑娘媳妇们被生生扒了衣裳,袒胸露乳地挂着纸板和高帽子,被所有人看光骂光吐唾沫……”那种场景亲眼看过一遍就终身难忘。
所以,许霞绝不允许自己也沦落到那样不堪的境地,不然她宁愿死去。
不过她还有孩子,更不想被那些疯子逼死,只要有办法能脱离困境,她想都不想就做了。
写断绝书、托亲戚找路子逃出国等等,她做的快速又果断。
想到当时那种彷徨无助的感觉,拼了所有寻找出路的样子,许霞至今心有余悸。
“是我不好,没能护住你们母子。”郑光中叹道。
他又何尝想到其中还有那么多事情,在那个暗潮汹涌的年代,让人完全措手不及。
许霞听出他语气中的缓和,不由抬头期待地看向他。
郑光中没有给她想要的回应,只是沉默地走在石板小道上,似乎是在沉思和决断。
许霞擦干了眼泪,就像当年还在那个家里一样,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看两眼前面那道俊雅的背影。
可惜,他们早已回不到当年。
当晚两人沉默地走到最后,他离开前对她说,会给他们母子一个交代。
许霞为此激动忐忑了一夜,然而第二天一早却不见了郑光中的影儿,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傍晚时分,郑光中带人运了一车粮食和生活用品回来,交到许霞手上。
许霞脸上终于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但是下一秒就僵滞住了。
郑光中随后又把一沓东西交给她,有户籍证明,有粮本关系,有孩子的入学推荐……还有房子的过户契约。
在许霞翻看后,郑光中拿出一个信封,郑重地放到她手上。
“这里面是我的所有积蓄,留给你和孩子花用,以后你们好好生活罢。”
说完后他转身就要走了,跟他一起来的下属已经进屋把他的东西打包带出。
许霞脸色发白地赶紧抓住他胳膊,“你是什么意思?”
郑光中扭头平静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身份和房子都留给你们母子,孩子上学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信封里的钱票够你维持很长时间,凭你的能力再找个工作不是问题…遇到合适的人了再嫁也有底气…”
他把一切都给他们安排妥当,算是补上一个丈夫、父亲的缺憾。
孩子已经长大了,几天相处下来,对他这个父亲很陌生,更愿意亲近母亲。
如此,他就不必再多犹豫什么。
“你不要我们了?你选了那个小姑娘是吗?”许霞白着脸追问。
郑光中摇摇头,说他们早就分开了,他不想和她勉强在一起彼此耗着,与旁人无关。
许霞不信,然而她留不住早已死心的人,只能不甘地看着他离开。
“孩子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如果你想放手,我可以养着他。”男人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许霞在后面拼命摇头,那是她最后的依靠了,怎么可能放手。
“妈”身穿睡衣的少年走出来依偎在她身旁,轻声喊道,“妈,你还有我。”
许霞瞬间泪如雨下,知道有些事即使再努力也挽回不了了。
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
此后,郑光中住到了办公室,众多观望的人明白了他的决定。
没过几天,那位相亲处着的姑娘过来找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到我家提亲?”姑娘忍住羞涩,扯着枫树叶子小声问道。
郑光中望着枫树下温婉如水的女子,眼中闪过遗憾和愧疚。
“你还这么年轻,可以找到很好的丈夫,而我已经老了。”已经陪不了她多少时间。
如果他们这个时候结合,只会累及到她的清白名声。
更何况,他现在完全是个身无长物的穷光蛋、老男人,与其耽误了她花一样的年纪,还不如放她寻找更好的姻缘。
郑光中委婉又决绝地把人送出了门外,转身回去,不留一丝犹豫。
姑娘手心里还拽着碎叶子,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第一次放下了女孩子家的矜持。
“可我觉得你很好啊。”她喊道。
可惜那人听不到了。
稍后,昔日光风霁月的政委仍然是个单身人士,新欢旧爱他都没要,让一群看热闹的人咂舌不已。
观察着事态发展的大众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纷纷唏嘘。
拉红线的老领导自觉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