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趁着寂寥无事,灵识密布屋院各个角落,且在藤蔓加持下,毫无死角。这一沉浸就是大半天,回过神时,已油尽灯枯,面色煞白,挂满虚汗。 “那玄妙的结界,究竟是甚么?”道牧喘着粗气,还啃着灵果。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跟身体一般带颤。 “去你父母的坟头看看。”灭心牧剑的声音忽来,若有若无。好似吵杂街头,忽而产生幻听,声音似蚊叫。 道牧闻言,立马起身,“噗”吐出果核。旋即又想起,那可是原生牧种,猛地扑在地上,堪堪接住果核。 “如书上所言,灵识真不能过度消耗……”道牧呢喃自语,起身拍拍衣袖,大步跨出院门。 好似已感知这块地,有新生命,沙尘比道牧刚来时,更加猛烈。 沙尘打在脸上,就跟烧烈的木头爆炸的火星,溅射在脸上,火辣辣。若给沙尘吹入眼中,不比滴入辣椒水更好受。 遍地黄沙,浑如牛粪和腐肉变成的一般。已不是简简单单,弥漫在空气当中。 也难怪木灵将此处称之为,粪便和尸体混交的牛栏。 道牧依仗自身异能,御风绕身,逆风前行,且如闲庭信步。消耗牧力可忽略不计,却能做到其他修仙者,无法做到的,自如防砂嗝灾。 之前被道牧削去一半的沙丘,又恢复原本模样。距离沙丘还有十数步,道牧停下脚步。 “啪!”双手猛地拍掌合一,沙丘猛地颤一下,沙土如泥石流。唯见莎皇灾气于手指间攀附,流动似水。双手倏忽反转,手背对着手背,沙丘如被刀剑一分为二。 大金仙乌是有博龙之力,岂会被区区沙丘阻碍。 数息后,沙丘两边被分开一丈有余,底部是黑土砂石,大树枯死的根系显露过半。根系发达,尽管被人暴力毁去一半,远远看去,且还十分完整。 道牧刚刚踏入黑土地,便眼利发觉,根系缠着类似石头一般,灰白东西。此时,仅露出的一角,只有巴掌大小。 道牧蹲下身子,拂去上面的黑土,见其布满繁杂的符文,如获重宝,小心翼翼挖开其他黑土。 一刻钟后,露出真面目,模样似西瓜。岁月只是蜕去了,它原本的颜色,还耗尽它的生命,如今只剩下死亡的灰白。 密布的符文,皆是道牧看不懂的字符和纹络组成。风吹雨打,岁月侵蚀,这个西瓜的符文依旧清晰。 “石符,最远古的道术载体。”灭心牧剑不胜唏嘘。石符之后,就是骨符和木符的纪元,如今则是纸符当道。 道牧听灭心牧剑的语气,似乎有点悲哀,疑惑道,“比你还古?” “比我更古。”灭心牧剑悠悠然。 而后,灭心牧剑让道牧,把刚吐出的果核,同灭心牧剑一起,放到石头旁边,然后用黑土埋了。 道牧也没多问,依灭心牧剑的吩咐,将灭心牧剑放在石符上,果核则放在石符一处凹洞,捧起黑土将他们埋下。 道牧退出沙丘裂缝后,“啪”,双手拍合,沙丘合拢。更大的沙尘暴,“呼呼”袭来,沙丘又高不少,范围也在不断扩大,似要成山的节奏。 道牧方才回到屋院前,立马发觉,自己先前辛辛苦苦布置的法阵,全没了。 推门进院,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有了靠山,让人心生踏实感,闻到家的味道。 道牧不禁转头看向在不断扩大范围的沙丘,似要彻底融入这一片死亡沙漠,不分彼此。 难免疑惑,为何灭心牧剑,没早告诉自己,让自己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旋即又想,可能灭心牧剑,才恢复一些些生气,来不及告诫自己。 “咦?!”道牧不经意间,竟捕捉到脑中神秘东西的一毛半羽,顿觉心静脑醒,“石符是死,原生牧种是生,灭心牧剑为灵,是生死间的联结。”说到这,灵感戛然而止。 道牧忍不住张开双臂,闭上双眼,沉心聚神,感受这个奇妙的结界。 “咚咚,咚咚,咚咚……”道牧无比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不对,那不是心跳声,那是敲门声。 蓦地,门打开了,灵光充斥道牧双眼,灼得道牧眼眶发热,眼泪直流。就在叩开大门,灵光充斥眼睛的瞬间,修为突破至中阶地境,一切好似水到渠成。 “灾厄怨气漫天,如浪如啸,怎会因修仙者强势镇杀,便可轻易消除。当年老爹束手无策,亦是因这灾兕怨气太深。哪怕死后,怨气亦将这块牧地侵染成一方死地。” 道牧终是忍不住,睁开双眼,本是血红绝望的星眸,被洁白的银光充斥。环视周天环境,怎奈暗叹,“度,对人对灾对己,何尝不是上上之选。我本心向杀,崇尚以杀止杀,奈何……” 目光最终定在那座沙丘,只怕灭心牧剑,并非不懂度牧经,他比谁都懂,只是不愿说。 一直期待着,何时突破修为。待到真正突破的时候,却没想象中,那么兴奋。 钢铁般沉重的情绪灌入心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仿佛器官被水泥充入,不断石化,道牧的身体僵固原地。 屋落外,沙尘暴“哗啦啦”疯狂拍来,写着“黑店”的幌子,随风“猎猎”飘摇。 沙尘暴冲到屋落时,风小沙止,平缓似涓涓水流。外面杂声大作,屋院内像是盖在厚厚被窝里,细小如蚊。 道牧愣生生,站在原地一个时辰。 忽而,道牧猛地抬头,又望向沙丘,发觉沙丘已淹没在茫茫沙海。接着他目光灼灼,大步走进大堂,拿出蒲团,盘腿坐下。眼睛望去,心念才动,一道风便将大门关上。 大堂陷入一片黑暗,道牧融入黑暗的角落。一根闪烁这诡谲黄光的手指,于黑暗中上下沉浮,萦绕在邪异的紫红氤氲。 修仙无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