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你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快快拜祭,拜祭完了我再杀你不迟。不过你不要太婆婆妈妈的了,我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情。”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情?”
“你管那么多干吗?你都是快死的人了,问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我死前最想知道的事?我觉得,人活在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缺,唯独真情不可以没有,若是没有了感情,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最多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活着的死人。”
“你说我是活着的死人,你胆子不小,不怕我不给你时间,现在就杀了你吗?”
“是。我说的是实话,你就是活着的死人,因为你心中没有了挂念,没有了疼爱,没有了柔情。”
“我要什么疼爱,我要什么柔情,我还要什么挂念?我为了大义,我失却了我的孩子,才两岁就寄托给了别人,下落不明,在战乱中我的丈夫抛下了我,将我扔在冰冷的河水中,自己逃命了,难道你还要我有什么疼爱吗?这世上我还能疼爱谁?”
林战听着血魔头声泪俱下的倾诉,缓缓地整理好衣服,走到堤坝上摘了两束黄花,面对大河轻言轻语道:“骁骁,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到百丈溪去凭吊你了,这世上的水是相通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收到我送你的这些思念的。”林战说着,将两束花抛向大河。“骁骁,你等着我,我就快与你相见了,我说过我要在奈何桥上刻下你的名字,你会在那里等我吗?不无论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小伙子,你够了吗?我可不想再听你那些肉麻的话了,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只有在死的那一刻才后悔莫及。扮什么情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些人的话吗?你说得再好听,也别想我会有恻隐之心的,也别想让我饶恕你。过来受死吧。”
林战坦然道:“我是不会让你动手的,死,我自己会,我放走了冯道,我就成千古罪人,我自己来裁决自己。我有一个请求,我想与我的妻子一块过奈何桥,因为我答应过她,我要抱她过奈何桥,是以请求前辈宽仁一二,让我自己跳河自尽,好吧?”
“你别想耍花招,你会闭息诀,跳到河中你就逃跑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想骗过我。”
林战道:“前辈,所猜大错特错了,骁骁死了,难道我还愿意独活吗?我林战生在天地间,言行向来一致,一诺千金。我生不知父母是谁,心爱之人又业已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若想生,凭你也能拦得了我吗?”林战慢慢把剑解下,以衣包好,平放于地上,整束一番衣襟,捋顺了发梢,又道:“我陆某向来视死如归,怎可让别人代劳。此身生自父母,还于天地,心归于心爱之人骁骁。此生足矣。”说罢阔步走湍急的河流走去。
正在这时,忽见堤坝之上一人飘忽如风,径向林战急奔而来,及近前,一把将林战满怀抱住,死死拖住他,阻拦他下水。林战细看,阻拦自己的,正是血魔头弟子哑女小盼,虽以黑纱遮面的,却能感受她的急切。林战不知她为何会护着自己。
不待林战说话,血魔头已是大声喝斥:“小盼,你疯了,你快过来,竟敢背叛师门,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
林战道:“小盼比你有恻隐之心。她不会说话,你何苦再去割她的舌头呢,你对自己的徒儿也是如此狠毒,这天下还有没有一个不让你恨的的人呢?”林战说着仍旧向水中走去。
血魔头道:“我的徒弟,要怎么对待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是男人就快快跃进河中心,让我看着你死去。”
林战哈哈一笑,道:“陆某是怕死之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又对小盼道,“小盼,你不用阻拦我,我死了比活着更会快乐,因为我与我的妻子有约,她会在奈何桥等我,让我抱她过桥。”林战推开了小盼,一步一步向水中走,小盼又扑了上去,死死抱住林战,不再放开双手。血魔头大怒道:“小盼,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放开他。你再不放开他,我就用鞭打你了。”血魔头手往腰里一扣,拽出一截长鞭,“啪啪”就是两鞭,一鞭打在小盼的脸上,一鞭打在背上。黑纱被鞭梢撕开了一道口子,血顺着小盼的脸颊流下。血魔头又喝道:“小盼,你过不过来。你若不放开他,我便一直打你。”林战道:“你何苦为难她,要打就打我吧,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不怕疼痛了。”血魔头道:“我偏打她,看你能怎样?”说着又是两鞭,痛得小盼紧咬唇齿,血渗透了肩头的衣衫。林战看小盼为阻止自己忍受数鞭,却无退意,大为感动,道:“小盼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却承蒙你如此怜悯,陆某感激不尽,但此次不是血魔头逼迫我死,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要去水中找我的妻子,能死在河中,原是我的夙愿,请你不要再阻止我了。”
小盼不理会林战说什么,反而紧紧拥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抽搐不已,大恸而哭,忽听小盼道:“陆哥哥,你答应过我,你说‘不要来生,只要今世’……”
林战一时警省,小盼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