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机炮发威,两炮震得地动山摇,山谷中的喊杀声随即停止,打斗双方都下意识地住了手,骇然地往山坡下望来。
俞大猷跃上一块山石,厉声喝道:“本人乃直浙总督徐大人麾下游击将军,命尔等全部弃械停止争斗,否则格杀勿论。”
山坡上的矿坑中立即有三人探头往下看,这三人便是一众盗矿者的头目,为首之人正是那个始作甬者吕十四。左手边是吕十四找来助拳的悍匪杨松,此人擅使飞刀。
而吕十四右手侧那人叫王如龙,此人乃永康县的一名矿头,手底下有近两千名矿工跟他混饭。吕十四把银沙混进了八宝山的矿沙里,带回去永康县哄骗王如龙,后者信以为真,便率手下两千多名矿工跑来八宝山挖银(至今一无所获)。
这三人都被震天动地的炮声吓了一惊,不过当看到山坡下那区区数百的官兵后,马上又轻松下来,悍匪杨松更是不屑地道:“一个个驴球马蛋的,才这么点人还格杀勿论,我呸!”
村民的首领陈大成此时亦在往山坡下看,见到一支队伍严整的官军,不由轻咦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令让村民撤下山坡,不过却没有放下武器。
陈大成手提双枪,在村民的簇拥之下向着俞大猷等人走来。这些村民刚搏杀完,身上的血迹还没干,一个个手执家伙呲牙裂嘴,眼神也极为不善。一众官兵都下意识地抽出了腰刀,五十杆火绳枪也抬了起来,以防这些杀红了眼的刁民暴起发难。
皮主薄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斥道:“陈大成,这位乃总督大人派来的俞游击,你们想干嘛?还不放下武器?”
陈大成轻蔑地瞟了一眼皮主薄,然后目光极具侵略性地上下打量着俞大猷。俞大猷非但不怒,反而露出欣赏之色,他既然想把这批人招募到麾下,这时自然不能露怯,目光炯炯地道:“你叫陈大成?”
陈大成把双枪随手掷入土里,拱手道“正是,敢问这位俞将军大名。”
“俞大猷!”
陈大成摇了摇头道:“没听过,俞将军不在海边抗击倭寇海盗,跑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管闲事作甚?”
俞大猷神色一厉道:“闲事?你觉得七八千人聚众斗殴是闲事?”
陈大成旁边一名壮实的青年立即嘲讽道:“你们这些当官的早干嘛去了?那些外乡人跑来侵占我们村的山林,你们不管,现在事情闹大了才跑来狗拿耗子。”
“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老子打爆你脑袋。”冯老六用火绳枪顶着这名青年的脑门狞声道。
那名青年夷然不惧,冷笑道:“老子不是吓大的,你尽管试试,看看你们这些人能不能走出八宝山。”
数千村民立即呼啦地把俞大猷等人包围了,冯老六不由大怒,这货本就是桀傲不驯的性子,当初获罪时就劝过俞大猷逃出海当海盗,这时又岂会受人威胁,手指当即便扣在板记上,狞声道:“你小子不是吓大的,难道老子就是吓大的?老子前天才在奉化县宰了十八个倭贼,老子身后的弟兄哪个不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会怕你们这些泥腿子。”
“老六!”俞大猷急忙把冯老六的枪管压下,因为这货急眼了还真会扣动板机。
“子銮退下!”陈大成也把那名青年喝住,避免事态进一步激化,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杀官兵等于造反,图一时之快不值得。
陈大成在村民中的威信确实很高,那名叫陈子銮的青年村民被喝止后,便退了开去,没敢再出言刺激冯老六。
陈大成的态度明显放缓下来,拱手问道:“敢问俞将军,你们前天在奉化县打过倭寇?”
俞大猷点头道:“八月初四,我等随总督大人奇袭宁波府,击溃海盗王直麾下两万余人,擒杀九千余。八月初八,我部命令收复奉化县,八月十二攻城,三日而下,斩杀两千余。”
此言一出,陈子銮脸上的不愤消失了,陈大成肃然起敬道:“原来诸位皆是勇士,陈大成失敬了。”
冯老六苏青等一众官兵均露出傲然之色,受人尊敬确是很舒服的事。
俞大猷拱手道:“陈兄客气了,本将奉总督大人之名前来平乱,陈兄且让村民们退去,一切交给本将来处理,本将保证让盗矿者离开八宝山便是。”
陈大成皱眉道:“不是本人信不过俞将军,只是这些永康矿贼顽固凶暴,屡次三番前来八宝山盗挖,他们未必肯听将军的劝告,即使暂时离开,过段时日又会卷土重来。”
一众村民义愤填膺地道:“对,不把他们打残打怕,他们还会回来的。”
“没错,就是要打到他们怕为止!”
“对,干死他几百个,这些外乡佬就知道怕了。”
俞大猷团团拱手,大声道:“诸位听本将一言,本将一定会妥善解决此事,让这些人不再前来盗矿。”
一众村民虽然不怕死,但能不打,和平解决纷争也是好的,于是都安静下来。陈大成点头道:“那俞将军不妨试试,不过,试图劝离那些矿贼的赵知县已经被他们扣留了,我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