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很美,不过织信美子等人此刻却是苦不堪言,十几人蜷缩在河畔的草荡之中,仿佛一群无家可归的落汤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气温不冷。
正所谓阎王债还得快,二十七日那天,织信美子设局伏击了王林儿,结果当天傍晚便反遭谢二剑伏击,一百三十多人几乎损失殆尽,又东躲西藏了两天,眼下只剩十五人了,不是一般的悲摧。
“八嘎呀噜,我们当初应该听从美子小姐的话,弃船走陆路的,都是你这自以为是的蠢货。”大内宗设恶狠狠地盯着陈东怒骂,显然有点情绪失控了。
这也难怪,今年年初,大内宗设率着手下倾巢而出,本来打算到大明发财的,结果刚一登岸就遇上了徐晋,丢下近百具尸体和一艏大船逃了。接下来又稀里糊涂地被普净和尚忽悠去攻打东台县,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仅剩的几十名小弟和一艏大船都搭进去了,现在自己还身处险境,情绪失控便很正常了。
织信美子并没有说话,只是蜷缩在一旁冷眼旁观,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胴体上,腰臀勾勒得惊人的曲线,但此时此刻谁也没心思去欣赏,因为眼下大家都肌肠如火烧,再美妙的屁股也不及一只馒头来得诱人。
陈东此刻亦是十分懊恼,但认错是不可能,他狰红脸反驳道:“大内宗设,放你娘的屁,当时你自己也同意走水路的,细川武殊也同意了,现在遭了埋伏都他妈的怪老子头上?”
大内宗设双目赤红,一指普净和尚骂道:“当初若不是你这贼秃欺骗老子加入,老子何至落得如今这田地!”
“只能怪你自己贪念太重。”普净和尚淡淡地道。
“八嘎!”大内宗设爆发了,一跃而起,悍然拔出了倭刀。
普净和尚没有动,只是抬起已经上了弦的手弩,蚕丝制成的弓弦不同于牛筋,即使雨天也影响不大。
大内宗设瞳孔登时一缩,如此近距离的弩箭是根本没办法躲避的,但此时他却有点羞刀难入鞘了,这时低头服软显然是件十分丢脸的事。
细川武殊没有出面打圆场,只是冷眼相看,他本来就想杀了大内宗设,取他人头回去家族表功,之前要不是普净阻止,他在西溪巡检司时就把大内宗设干掉了。
织信美子却是不会放过收拢人心的机会,此时的大内宗设显然是极好的收拢对象,她站了起来,右手握住倭刀的刀把,缓缓地移动到普净的另一侧。
大内宗设不由大喜,本来犹豫不决的手再次握紧了倭刀。
铮铮铮……
陈东和手下五名海盗也纷纷站起来拨出兵器,气氛徒然紧张起来。
细川武殊眉头不由皱起,他不想放弃织信美子,但也不想普净死在织信美子手下,只能硬着头皮当和事佬了,伸手按下大内宗设的倭刀,同时沉声道:“普净小师傅,给在下一个面子如何?眼下正是同舟共济的紧要关头,多一个人岂不是多一分力,何必为了几句口角而自相残杀呢!”
在场所有人当中,以细川武殊的武艺最高,而且他手下还有五名武士,普净哪敢不给面子,缓缓地把手弩垂下,陈东等人见状也收刀入鞘,一场内讧便暂时平息了。
大内宗设感激地看了织信美子一眼,把倭刀归鞘,一言不发地退到一边。
细川武殊心情复杂,对着普净拱了拱手便欲退开,这时草荡外面的野径上却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众人的神经不由立即绷紧。
细川武殊弯下腰,敏捷地摸前数米,轻轻拔开茂盛的芦苇,果然见到一队官兵出现在野径的不远处,长长的队伍有近两百人之多,而且一半人还端着燧发枪,显然正是五百营的精锐。
此时出现在草荡外面的赫然正是戚景通,他手下的兵卒都戴着笠帽和蓑衣,燧发枪就端在手上,一路冒雨往这边搜索过来。
戚景通走在队伍的最前,大喝道:“大家仔细点,说不定有漏网之鱼躲在草荡里。”
话说刚才在野径上发现了一排脚印,戚景通便带人循着脚印追踪过来了。
草荡中,普净和尚等人静静地趴在烂泥中,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此时一旦被发现,显然只有死路一条,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一排枪子攒射。
沙沙……
两百悍卒在草荡外围逐步往里面搜索,一百杆燧发枪都上了军刺,而一百名新兵则各执腰刀,与悍卒两两配合,进行掩护搜索。
经过这一阵子的战斗,新兵们已经有模有样了,至少胆气是上来了,见到倭贼也敢挺身拼杀。
正当细川武殊等人准备拼死突围时,远处的明军突然大喝:“什么人?滚出来!”
织信美子等人愕然对视,莫不成这片草荡中还藏有其他人?
草荡中还真藏了其他人,此时有五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被燧发枪指着行了出来,为首者双手合拾高喧佛号:“阿弥托佛,我等乃扬州大明寺僧人,并非歹人,各位军爷莫要误伤。”
戚景通皱了皱眉,大步踏着泥水行了过去,二话不话就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