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氏带着两名婢女离开后,管家也脚步匆匆地行出院子,薛冰馨从花墙后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关着门的屋子。管家和闻氏的对话没头没尾,薛冰馨自然听不得太明白,不过“钦差很快就要过来了”这句话她还是听懂了,眼下的济南城中,除了徐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钦差了。
正在此时,房间内传出嘤嘤的声音,薛冰馨闪身蹑到门外侧耳细听,这才意识到是女子的低泣声,再结合刚才所见,眉毛不由挑了挑,莫不成徐晋那混蛋现在堕落了,竟然做出仗势欺人,强夺下官妻女的龌龊事来?
一念及此,薛冰馨不由目光一寒,心中生出一股怒意,若真是如此,也不用丘师兄动手,本姑娘今天便亲手宰了这家伙。
正在此时,院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正有不少人往院子来,此时要退回花墙后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有一只脚已经迈进院子的月亮门,薛冰馨急忙推开房门闪进了房间。
房间内,安心儿正点了两根蜡烛,一边点一边低泣,房间门突然被推开,并且闪进来一个人,顿时把安心儿吓了一跳,手中的火折也掉到了地上。
安心儿定神一看,见到闪进来的竟是一名面色蜡黄的妇女,不由松了口气,问道:“你是新来的下人吗?”
薛冰馨点了点头,一个跨步便到了安心儿的跟前,撮指成剑,快如电闪地在后者的脖子上砍了一下,后者当场便晕倒过去。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扑鼻而来,薛冰馨只以为是安心儿身上的脂粉味,所以并不在意,又俯身在安心儿身上的穴位上戳了两指,这才提起她放到床上,并盖上了被子。
这时院子中传来嘈杂的声响,一把熟悉的声音大着舌头高声吟唱:“酒醒只有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
这把声音薛冰馨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徐晋无疑,尽管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但听到“花酒”两个字,薛冰馨更是莫名的恼火,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纵身跃上了房梁。
薛冰馨刚在房梁上蹲下,房间门便被推开了,一名穿着六品官袍的英俊青年便由两名小厮扶了进来,满身的酒气,面红耳赤的,明显是喝醉了,嘴里胡胡咧咧地吟着唐伯虎的《桃花庵歌》。
“嘿嘿,钦差大人不愧是连中五元探花及第的大才子,吟得一首好诗。”管家谄着脸恭维地道。
徐晋醉眼朦胧地一指管家轻蔑地道:“你这奴才懂什么叫好诗,拿酒来,本官还要喝,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呵哈,钦差大人你醉了,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喝完酒该赏花了。”管家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床上侧躺着的六姑娘安心儿,又朝两名小厮打了个手势,然后便迅速退出去关上门。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管家和两名小厮退出去房间后,徐晋还在那手舞足蹈地大声吟唱。此刻躲在梁上的薛冰馨既好气又好笑,记忆中这家伙总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淡定模样,还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一条大河啊,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嗝……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这时徐晋又怪腔怪调地唱起歌来,还拍手跺脚的,薛冰馨忍不住想跳下去一脚把这家伙给踹晕过去,省得看着眼晕。
“噗嗤……哈哈!”守在房外的两名小厮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管家亦不禁莞尔,挥了挥手示意两名小厮退出院子。
这时,徐晋终于不唱歌了,脚步虚浮地行到床边打量了一眼床上的安心儿,明显的愕了愕。
薛冰馨的目光顿时变得冷冽起来,幸好,徐晋并未爬到床上行苟且之事,而是退回桌旁坐下,倒了杯茶闻了闻,随即便倒掉了,拿起炉子上的锡壶倒了杯白开水喝起来。
薛冰馨不禁暗暗奇怪,因为此时的徐晋目光清明,尽管那张俊脸还是红扑扑的,但明显没有醉,刚才估计是在装醉卖傻,他为什么要这般做?
“这狡猾的家伙肯定又在算计别人了!”薛冰馨暗道,于是耐着性子躲在梁上,准备看个究竟。
徐晋慢吞吞地喝了一杯开水,忽然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下意识地把外面的官袍脱掉,一边用手掌扇风。
刚才在席间一众官员十分默契地轮流向徐晋敬酒,徐晋察觉不对劲便开始装醉卖酒疯,这才躲过了被继续灌酒的命运,但也喝了五六分的醉意。
徐晋本来想趁机告辞的,但是布政使安华兴以钦差衙门还没收拾妥当为由,热情地安排徐晋在布政使衙门住下。
徐晋今晚本来就是要虚以委蛇,麻痹众人,好让镇守太监罗祥放松警惕,然后一举攻下罗祥的驻地湖心岛,所以便接受了安华兴的安排,住进了布政司衙门。
徐晋在桌旁坐了一会,发现床上的女子还在“装睡”,不禁皱了皱剑眉。
对于安华兴给自己安排美人陪寝的行径,徐晋半点也不出奇,这在官场中再正常不过了,一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