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给她换器皿,敞口的给换成窄口的。”凌然出人意料的没有骂人,虽然凌然的手术室里极少骂人,但在大家的刻板印象里,主刀医生就是会骂人的。
巡回护士委委屈屈的应了,换成别的年轻主刀,护士此时说不定就开撕了。要论手术室里的骂战,年轻医生能战胜的只有被全麻的病人。
好在是凌然的命令,巡回护士才没有多想,只是看向余媛的目光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余媛心惊胆战的再次道歉,神情有些沮丧。
她原本是希望到了新组,能有个好的开始的。
然而,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总是连开始几天都掩饰不过去。
凌然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继续让余媛拉钩,过了会儿,再道:“余媛,换手套。”
“咦?换手套?”正在自怨自艾的拉钩中的余媛有点不明白。
“你的手套上沾了血了。”马砚麟好心说明了一句。
余媛翻手去看,最后才在手背的关节处找到几个血点,于是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显微手术的细节要求很高,手套和器械无血是基本要求,因为血液容易与缝线黏连。
余媛却是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触碰到了血液,这么一想,不由的紧张万分。
她略显慌忙的离开手术区域,脱掉手套,再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换上新的回来,整个人都蔫掉了。
“余媛,你要一把德贝克齿。”凌然的命令紧接着就放了出来。
“哦……好,那个,给我德贝克齿。”余媛慌乱的咬字都不清楚了,就像是一名实习生似的。
巡回护士早就将德贝克齿拿在手里了,等到余媛说出来,立即重重的拍入她的手中。
又名“无损伤镊”的“德贝克齿”落手冰凉,却让余媛稍稍冷静了一些。
她的脑海中瞬间就能回想起德贝克齿的前生今世,以及最重要的,它的用途:德贝克齿是为夹持血管而特制的镊子,唇头齿是特制的凹凸齿,圆润而细小,从而保证血管和其他脆弱组织被夹持的时候,受到的挤压损伤很小。
毫无疑问,凌然让余媛拿起德贝克齿,是为了让她给夹持住血管。
余媛不由的轻吸了一口气,重新涌起了紧张感。
“知道德贝克齿如何用吗?”凌然像是问实习生似的问余媛。
而这,恰恰是余媛最需要的。
她当年为了撰写论文,读研期间基本没有接触临床,带着一区论文的大恐怖来到云华医院,更没有临床医生给她手把手的教学了。
当然,理论方面的知识,余媛是从不担心的。她稍在脑海中转了转,就道:“绝不允许用镊子夹持血管内膜,外膜只在必要的时候夹持,动作要轻……”
“恩,你现在拿到的德贝克齿是经过多次手术后,选择出来的,压力不会太大,你既不用加力,也不用担心它松弛。”凌然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嘴里则向余媛解说着。
他的完美级断指再植,同样包含着对助手的指导。
手术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越大的手术,需要配合的医生就越多。所以,想要力促完美,就要有协调和管理的能力。
就凌然的性格来说,协调和管理都不是他擅长的。
换做工程师或者产品经理之类的职业,凌然这种多数是要被累死的。
但是,身为手术室的主刀,以自信的姿态发布命令,却是一种符合外科医生预期的协调和管理手段。
凌然既不讨论余媛的手残,也不批评和建议她的外科技术,就把她当做实习生似的,一步步的讲解说明。
余媛毕竟是有些底子的,稍微熟悉一下,也就达到了凌然的标准手术台上的二助的标准,通常是个人就能达到,在格外注意和特别说明的情况下,手残党也是能够达到的。
凌然无比快捷的缝合了一条血管,再缝合下一根。
余媛抓着镊子,一路跟随。
做第一根静脉的时候,余媛的动作还有些生疏,慢慢的,做了多根之后,她的生疏也就慢慢消失了。
“冲淋。”凌然再次下令。
余媛信心满满的拿起窄口瓶。
哗啦……
再次溅出了水花。
凌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道:“接下来做神经束膜吻合术。”
余媛松了一口气,心又提起来了。
凌然的节奏太快了。
几秒钟后,余媛猛的瞪眼,问:“怎么是神经束膜,不是神经外膜吗?”
“我神经束膜做的更好。”凌然理所当然的道。
“但神经束膜要难多了,花费的时间也多……”余媛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凌然分明是越做越快的样子。
这时候,是没有二助什么事的。
余媛将手里的镊子丢了,又让护士给自己戴上显微眼镜,努力的适应着镜头下的手术视野。
只见凌然用显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