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之日的下一天,自然便是下月的第一天。”
这种曲折的描述,似乎只是一句废话。
但事实上,这种废话般的事项,却是被铭记于每一名帝国官员心中的大事,也从来便没有任何的帝国官员敢于稍微的忽视。
因为在每月的月初之日,便正是帝国官场例行的大早朝之日。
虽然所谓的殿前早朝,其实是每日都将举行的帝国政治集会……同时也是帝国三省六部在做出相关决策后,依次向帝国皇帝进行汇禀的场所。
然而每月月初的这场大早朝,却并不同于平日里的朝会。
在这一天,就算是帝都蔬检司这样的末流官职,也同样需要跪伏于皇城大殿之外,恭敬的聆听帝国皇帝的训示。
也就是说,所谓的“大早朝”本身,其实正是帝国官方最大规模政治集会。
也是整个帝国方面,最具影响力的例行会议。
所以在这一天里,无论是帝国最新的政治规划,还是皇家想要做出的种种安排……都将通过这场大早朝,传递向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换句话说,这其实也正是帝国宣布重大决策的最佳时机。
更别说,今时今日的这场大早朝,甚至也还因为不久之前的那场万民请愿,在就已经早就受到了整个帝国的密切关注。
如果帝国皇帝本身,正在等待着某个合适的机会。
那么月初之时的这场大早朝,便也正是最适合他借题发挥的绝佳场所!
……
“你认为父皇他的目的,其实也正是要利用今日的这场大早朝,并以此来宣布某些我们所难以预料的事项?”
一列从国宾馆中驶出的礼车队伍,在天色未明的昏黄立式炁灯中,静谧无声的向着帝国皇城的方向而去。
而为首的礼车之内,也正是安坐着苏牧三人。
事到如今,关于苏牧三人间的关系,无疑就连苏牧三人自己也都不再避讳。
甚至苏牧对帝国方面的那道嚣张回复,更是已经通过某些“不知名”的途径,赫然成为了整个帝国人尽皆知的事实。
所以此时此刻,苏牧三人自然也不再避嫌。
干脆直接就登上了同一辆礼车,一并向着帝国皇城的方向驶去。
“虽然到目前为止,帝国方面也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态度,反而只是在不断的再渲染着这场婚礼的必要性。但其实通过军神平国公所透露出的讯息,我们其实并不难以判断……如今的一切,也依旧在帝国皇帝的预料之中。”
“也就是说,就算在今日的大早朝之上,帝国方面也并不见得会暴露出最根本的目的。但至少这场专程邀请了我们觐见的大早朝,却必然和其后真正的目的有所关联,甚至干脆就是通向目的的必要环节。”
苏牧说到这里,更是悄然将目光从苏潼和路晰二人的面前挪开。
继而微微凛然的,看向的礼车窗外的昏黄大道。
看向了被皇家卫兵们隔离开的大道外,那一道道翘首而看的身影,以及这些身影背后……所酝酿着的帝国情绪!
……
“你的父皇他,既然以及将此事给宣扬到了这一步,不惜让整个帝国都如此的癫狂,也一定要让我们面临更大的压力。”
“那么他真正的目的……自然只可能高于一切因此而中断的事物!”
苏牧的这番判断,自然不难被苏潼和路晰所理解。
如果而今的帝国方面,连帝国皇室的名誉、两国商榷的盟约、甚至那只秘密的联合军队……这些东西也全都只是作为了当前的筹码。
那么帝国皇帝所真正试图下注的东西,自然得远比这些前提更加的沉重。
而事实上,苏牧的这番担忧也并非毫无由来。
就在去往皇城大殿的礼车队伍,正沉默的穿行于巨大的龙拓帝都中,并一点点的向着皇城的方向所靠近的同时。
映入苏牧三人眼帘的景象,也的确令苏牧三人都神色难安。
虽然礼车行驶的主干道上,因为早有皇家护卫的十步一岗,寻常的帝国居民显然并不可能集中于道路的两旁。
但在主干道的拐角处、在小街巷的入口里、在临街的那些铺子中……一张张流露着关注之意的面孔,却是牢牢的锁定着苏牧一行的车队。
甚至随着礼车队伍的继续前进,车队终于使出了被无数目光窥探的大道之后。
接下来苏牧等人所见证的,却是愈发令人吃惊的一幕:
在皇城的午门之外,便正是那能够容纳数万人的祭龙潭广场……而此时的祭龙潭广场之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林立着无数的身影。
无数的人头,宛若一片墨色的汪洋一般。
在这天色未名的模糊之中,好似一枚枚固执又尖锐的石碑般,如此沉默、又如此令人压抑的林立于此。
就像是一张森然的捕猎之网,彻彻底底的截断了苏牧三人的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