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操控炁能的妄兽,当然不会像是普通野兽那样畏惧烈火。
并且以妄兽高于野物的智慧而言,就算浑身都被浇满了桐油,但只要它们能够脱离烈焰的中心,凭借体表的炁能将火焰熄灭,却是每头妄兽都极为娴熟的能力。
然而也就在赤红的烈焰,刚刚于兽潮之中熊熊燃起。
城墙下的妄兽们,正欲各自翻滚平息烈火。
紧随投石车的火球而来的,却是宛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箭影。
暴风兵团装备的破甲利箭,皆是以极为奢侈的墨钢作为箭头,再加上训练有素的小字五阶弓弩手们,更是能够轻易拉开上百磅的重弦。
故而当尖锐的箭头触及妄兽的躯体后,就连妄兽体表那些强横的骨甲,也并不能成功挡住这些破风而来的利箭。
纷纷在利箭的倾泻下,顷刻便被扎得满是创痕。
诚然,纵使是能够穿透妄兽防御的利箭,其实也并不能对妄兽造成致命的威胁。
但此时此刻,妄兽们几乎全都面向着意图攻陷的城墙,而关节的柔软之处,便也纷纷暴露在了侧后方的弓弩手眼中。
于是在无数利箭的冲击下,兽潮虽然并不会被立刻杀死,但却顷刻便被限制行动能力,几乎有些臃肿的蹒跚于原地。
并且更为致命的亦是,妄兽们虽然能够独自处理周身的烈焰。然而但当所有妄兽全都挤在一处,各自体表的桐油和烈焰,也不断在相互间来回传递。
则就算是那些原本还尚未被点燃的妄兽,此刻也同样受到了烈火的追捕。
城墙之下数十米的范围,顷刻便陷入了宛如炼狱般的赤红。
而藉由妄兽皮毛燃烧后扬起的阵阵黑烟,更是令那些本不会受到烈火侵扰的飞行妄兽,亦难以再滚滚浓烟中继续对城墙发起冲击。
片刻之间,原本还欲吞噬一切的妄兽狂潮,便已经在烈焰之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之中。
甚至要不是燃烧中的妄兽,其数目依然绝对碾压于戍城的战士。
恐怕温斯特早都已经下达指令,直接洞开城门反攻出去。
……
这一刻,地平线上的斜阳,终于沉没在了大地的尽头。
能够为戍城战士们提供视野的,也只剩下了城墙下依旧炽烈的火光。
但随着阳光的陨落,此时毫无疑问却是进入了更利于妄兽的时间。
虽然桐油与箭雨,的确给妄兽带来了沉重的损伤,但也正是受限于卡巴特要塞兵力有限,其实重创中的诸多妄兽,却并没有收到真正的致命打击。
并且最关键的是,随着第一波迅捷凶猛的攻势渐渐停下,无论是要塞中储备的桐油,还是弓弩手们能够携带的箭支,其实都已经到了将要耗尽的边缘。
而一旦没有了新的资源进行补充,无论是缠绵于妄兽体表的烈火,还是让妄兽寸步难行的箭雨,其实都很难继续维持。
烈焰厮缠中的整片兽潮,当然是在两种打击刚刚变缓的刹那之间,便已经察觉出了暴风兵团的这份窘况。
于是无数的妄兽,甚至都不要任何的指挥,便已经四散脱离着这处炽燃的地狱。
虽然先前坠落城墙的妄兽尸体,以及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妄兽,依然只能在烈火中*与挣扎,并最终变为烈焰的原料。
但更多的妄兽,却是乘着打击变缓的瞬间,便已经从胶着中各自抽身。
黑夜给妄兽们带来的,远不止能够荫蔽其动向的帘幕。
更重要的却是,让黑暗中的兽潮,彻底找回了恶林中的那丝凶狠。
给予兽潮致命一击的,显然并不是泼洒桐油的城头步兵,而是正绕道于兽群侧后方的百名弓弩手,和那两辆激发火星的投石车。
于是一场黑暗里的冲锋,便也毫不犹豫的自发于兽潮之中。
正如兽潮曾经对秦梁的围攻,对于一切阻碍或痛击兽潮的存在,这片暴虐而凶狠的狂潮,直接便欲将一切的阻碍给吞噬。
……
借助城墙下未曾熄灭的火光,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片涌动的兽潮,毫不犹疑的便转向了弓弩手们包抄的位置。
某种名为哀悼的神情,在每个人的脸上浮现。
虽然夜色荫蔽了弓弩手们的存在,而受创后的兽潮也并不可能依然迅捷。
但此时此刻,在周近的数十里之内,唯一能够挡下兽潮冲击的障碍,却只有面前火光环绕着的卡巴特要塞。
然而在卡巴特要塞和弓弩手们之间,如今却隔着那磅礴的兽潮。
所以弓弩手们的命运,其实已经被注定。
“他们会尽量向着云纵山脉逃去,纵使这样做也并不能活下来,但至少……他们也将再度把兽潮引到更远的距离。”
兽性变身后的温斯特,瞳孔中闪动着宛如野兽的光辉。
甚至能直接透过漆黑的夜色,看见黑暗中不断奔腾的妄兽狂潮。
不过这番景象,看见其实比不见还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