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的灯火很快就亮了起来,有个小厮给君皓掌灯,然后略略施礼便退下了。
莫子岺扭头看着凝儿,却发现那个小丫头早已经看得痴了,一张小小的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莫子岺再度转回头时,却发现君皓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石凳上,石桌之上放着的是他的古琴,他的手指平放在琴弦之上,右手食指微曲,斜斜勾出一个缠绵的音,他的唇际勾起,有些微的余光看向了莫子岺的这一边,让莫子岺的心突地提了起来。
这个人,很是不简单。
“凝儿……”
“恩?”凝儿听见莫子岺唤她,缓缓转过头来,却无意闻到一阵香,眼皮一沉,就要掉下墙角去,莫子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将她放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快速爬过墙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院子里,其他书友正在看:。
君皓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起来,似乎是在说她何必如此辛苦的爬墙,院子的正门离着她的位置并不远。
莫子岺有些尴尬,随即扬起明媚的笑容在君皓对面坐下,自然得像是在自家一般。
“公子来自何处?”
“小姐不怕在下了?”
莫子岺突地想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两次相见两次逃跑,实在是有些奇怪的行为,只是莫子岺清楚,这不仅是一种对他这种纯净之人的敬而远之,更加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畏惧,只是再怎么怕,也应当勇敢的追求真相,否则就是将来自己后悔的时候。
“我闻公子琴技高超,不知道公子可否听过钢琴?”莫子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君皓的脸颊,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惊讶和激动,可是那沉静如水温和如风的脸上除了一双清亮的眸子藏着一丝疑惑之外再无其他,很显然,他并没有听过钢琴是什么东西。
莫子岺缩回身子,有些垂头丧气,双手撑着下巴,一下下的打量着如玉般的公子,再没有刚开始时的激动和兴奋,双手突地撑在石桌上,一张精致的小脸凑在一起,质问着君皓:“你为何会那首曲子,你到底是何人,或者是谁的人。”
君皓的手压住琴弦,抬头看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她的眉眼,她的薄唇,她愤怒时的样子,她已经十三岁,已经开始成长,已经开始了面对许许多多的事,可是他却不希望她卷入那复杂的漩涡。
“你……想要离开吗?离开北辰渊,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有一些不确定,不确定她现在心中的心思,如果是她还未痴傻之前,她也许还会告诉他,可是现在,她不再是从前的她了,所以他一直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生气,看着她调皮,他本想着等她回到苏元县就离开,却不想北辰渊又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从乌峭山回来之后,他开始怕了,这种情感,从来只为了她一个人而存在。
莫子岺的气愤转为了疑惑,她看着面前的男子,良久未说一句话。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离开这儿,重新去寻找你想要的自由。”他似乎是抓着她的心思,处处在用她想要的东西诱惑着她,一步步将她引向了同意。
莫子岺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个男子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帮她。
“你到底是谁?”
“你只需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想做什么,而我愿意帮助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他说得这样真切,让莫子岺有一瞬的错觉,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院子,将躺在墙角的凝儿唤醒。
凝儿揉了揉眼睛,就看见了自家小姐一脸落寞的样子,一时间慌了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声叫着小姐。
莫子岺拉着凝儿的手快速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不得不回去。
北辰渊何曾没有拿捏住她的弱点,她是想要自由,可是,她也舍不得家中那个可爱的小弟。
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暗影来传的那句话:柳嫣然死了……
她实在不清楚柳嫣然在宫中为何会无故丧命,只知道现在宫中只有莫子轩一人,父亲远在外打战,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宫中孤苦无依,她实在不能就这样让他一个人留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