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直下到第二日中午方止。莲花安顿好治国,拿起银灰色毛衣说:“你先呆在家里,我去去就回。”治国说:“你去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有必要把他带回家,叫咱大和咱娘瞧瞧。”莲花说:“你烦不烦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爱他,可又不得不逢迎他,不然他就不叫我及格,明年毕业也成问题,他是这么说来着。”治国说:“他这是在威迫你,你不能这样割肉喂狼,不然你可真把自个搭进去了。”莲花说:“你少啰嗦,你二姐是谁呀,我自有主张。”不听治国的劝阻,拿着毛衣来到潘天宇的办公室前抬手敲门。潘天宇打开房门笑说:“你可是叫我等得太久了啊!”莲花解释说:“那不是俺弟弟生病了么。”一面走进办公室。潘天宇随手关闭房门,又去暖炉旁拾掇了煤球,让它着得更旺一些。办公室里暖烘烘的像暮春的天气,只是有些憋闷。莲花似乎想透透气,又好像要给他一些暗示,将毛衣放在办公桌上,一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一边说:“我答应你的都办到了,你也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
潘天宇说:“咱先不说毛衣,先说说别的更重要的事情。我爸给我来电话了,那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说不定掂过年我就不来了,我想在走之前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怎么样,考虑好没?”莲花说:“你真会开玩笑,我哪能配得上你哩,谢谢你的错爱,我走了。”潘天宇急忙伸手阻拦她,伸出去的手臂刚好横在她的胸脯上,只觉得就好像搁在弹性极好的海绵上,一时间情不能已,呵呵粗喘着说:“莲花我太爱你了,没有你就食之无味,你就答应我吧。”一面宛如发狂的公牛,使出吃奶的力气搂抱住莲花,双腿用力一蹬地面,将莲花推到办公桌前。
莲花往后退不动,只得后仰身子躲闪他伸过来的嘴巴,一边劝他不要冲动一边使劲推他前趴的身子。潘天宇见她这样,大有半推半就之意,胆子更大起来,将她死死的压在办公桌上,腾出手来脱她的裤子。莲花不觉大急,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照他的头猛砸下去。潘天宇大叫一声,捂住流血的头一下子窜到门口,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大喊着“救命啊杀人了”跑回到办公桌后面,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用时不到一秒钟。莲花愣一愣,刚要逃跑,听到呼救声的几个老师早冲了进来。潘天宇恶人先告状,把莲花说得一无是处,把自己标榜得刚正不阿,目的只为了激怒莲花。莲花果真上当了,抬手就把还抓在手里的烟灰缸砸向潘天宇。他并不躲闪,让飞来的烟灰缸结结实实砸在面门上,鲜血顺着鼻子嘴角往下拉拉淌。那几个老师顿时大怒,七嘴八舌道:“这还得了,必须严办,打电话给保卫科!”
不多时,保卫科长带领两三个保卫人员来到了,他们推推搡搡的将莲花推到保卫科。因见她仍不低头服软,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决心让她吃些苦头,打电话给派出所。派出所接到报警,驱车前来,带走了莲花,将她关进看守所。到了天黑,治国不见二姐回来,去师范学校一问才知道她因故意伤人被派出所抓走了,急忙去找丹丹,求她想办法解救二姐。
丹丹忙托人给公安局长联系再三,公安局长方才回复说只要原告撤诉,他们就不追究莲花的刑事责任。于是丹丹又随治国来师范学校请求潘天宇撤诉,听说他在县医院养伤,又赶到县医院,几乎将县医院翻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他,只得暂时作罢,打算明天再继续寻找他,一面来看守所看望莲花却因遭拒而失望归来。此时一弯新月悬挂在冰冷空旷的碧天之上,莲花手扶铁门,通过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窗,漠然无助的注视着那一片仿佛被框在镜框里的狭小天空,跟那弯冷漠淡定的新月遥遥相望。
大约晚上十点多钟的光景,李石磙、花儿和雪翠气喘吁吁的赶到租屋。确切的说因该是来到他自个的家里,因为这个院落已经是他的了,但为了区别“家”这个概念,不至于是人产生迷惘,姑且还把这儿称作“租屋”吧。三个人均是满头大汗,一见到治国就问:“到底咋回事?”语气十分急促,可见他们内心的焦虑程度。丹丹还在这儿陪伴治国,见他们问,便代替治国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讲述一遍。李石磙听后如困兽一般不停打转,不住声的大骂:“丢人败德的东西!”
花儿哭道:“你骂有啥用啊,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好歹把她弄出来呀!那里面能是人呆的地方么,她还是闺女家,心气还那么高,怎么受得了啊,万一想不开咋办呀!”好像当真看见莲花悬吊在高处,身子随呼啸的北风游来荡去似的,一面哭喊着我的儿啊,一面抬腿往外跑。李石磙、丹丹、治国和雪翠忙随后紧跟,几个人踏着半尺厚的积雪来到看守所,要求面见莲花。看守所值班人员以同样的斩钉截铁和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理由是在没有定案之前不允许与犯人见面。花儿还想恳求他,丹丹劝说道:“还是不要在这儿耽误时间了吧,想想其他办法,最好能找到那个潘天宇,哪怕多给他拿些钱哩,叫他撤诉就没事了。”
花儿哭道:“那赶紧找他去呀。”治国说:“找不到了哩,怕是躲起来了,真是个杂种!”一语未了,忽听黑沉沉的大院以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