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为花儿挣足了面子,但也使李石磙丢尽了面子,俗话说当面教子,只是这个儿子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他心里的羞耻感几乎把他压垮了,他那点自尊心被剥落得一丝儿不剩。诚然,老太太的出发点是好的,或许她的心里不曾有诸如期望她的孙子孙女在和谐美满的家庭氛围中快乐幸福的成长这类美好的愿望,但她想通过这种粗暴的方式为花儿出气,迫使李石磙跟花儿和和美美的过好每一天的日子,这个意图是非常明显的。
不过老太太的做法实在太偏激了太让人接受不了了,丹丹又惊诧又心痛的说真是开了眼了,老头子和老婆子也连连摇头叹息说真是没想到啊。他们的确没有想到,他们想到的是由于他们的出现以及他们的好言相劝,发生在花儿和李石磙之间的所有不愉快都将烟消云散。李石磙徒步走到小王庄时刚跟王洁实蹲在院墙根点燃烟,丹丹便笑颜如花的跑回来往他面前一蹲说:“刚才一只大黑蜂忽然飞到我的面前扇风,于是我的感觉告诉我一定是李大哥来了,急忙跑回来一看果然是。”李石磙颓丧的说:“李大哥食言了,答应你的事儿没有办成。”
丹丹轻拍李石磙的膝头说:“你还当真了啊!你看俺这个穷村子里哪条路管骑洋车子?它不骑我就算老天爷开眼了!再说要是真弄辆洋车子搁家里,我还得天天操着它的心,难不成你愿意看到我天天都活得可累啊!其实之所以再三跟你说许神有神在,只不过是想让你记住小王庄记住俺这个家,这个家可是有一多半是你的哩,怕你一回到家就把俺们忘了!好了,别再自责了,为了这点小事看你把自个弄得,这人啊,愁眉苦脸的是一天,高高兴兴的也是一天,既然都是一天,为啥不高高兴兴的过而非要愁眉苦脸的过哩?不是跟自个过不去么?”
李石磙叹口气说:“也不全是因为这事儿,实在是家里的事儿让人心烦!”接着不等丹丹问就把这几天在家里如何憋闷竹筒倒豆子般全抖落出来了,他不清楚为啥就想把一肚子苦水一点不留的倾倒在她的面前,是为了博得她的同情和怜悯么?他觉得这不是他的初衷,但又委实讲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来,只觉得在她面前诉一诉苦心情便豁然舒畅了,只觉得在这种倾诉中他的心跟她的心贴近了。
尽管李石磙释放委屈的对象不是王洁实,但他就在一旁,自然也都听去了,李石磙的话音未落,他便担忧道:“既是这样,那就别在这儿耽搁太长时间了,拖拉的时间越长误会越深,正好俺一家三口正说去恁家里哩,这不是过节的么,东西都买好了,我这就叫恁嫂子拾掇拾掇,俺们陪着你回去,到了家跟她婶子把啥话都说透,俺两口子再从旁边说和说和,啥事儿都没有了。”
丹丹则表达了相反的意见:“这会儿都在气头上,啥话管说得透了啊,弄不好两句话还没说哩又都是一肚子的气!要我说李大哥既然来了,不如索性多呆两天,既来之则安之嘛,在这两天里都冷静的想想,都深刻的来一次自我检讨自我批评,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流沟通,这样不是更好么!”接着又开玩笑说:“让花儿婶子搁家里着着急作作难,以后就再也不会对李大哥发脾气给李大哥气受了!我跟你说李大哥,你就把这儿当成你的娘家,以后再在家里受了气就回娘家来住几天,不来请着还真就不回去了哩!”
李石磙倾向于丹丹的道理,故而才于今天在王洁实一家人的陪同下回到家里,一路上老两口都在劝李石磙到了家千万别动气只管闷声不响的听,丹丹还讥笑爹娘多虑了,她说且不论花儿婶子是否还有气,单单咱着月饼果子往那儿一站,保管花儿婶子笑呵呵的欢迎哩,不料竟是这样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