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竖山风抿嘴一笑说:“你能说出这话来,表明你全是虚情假意,压根就没打算谢我,逢场作戏说说应景儿的话罢了!你要真心谢我,还会说出这种话,问我要啥谢么,早就把我喜欢的东西双手捧到我面前请我笑纳了!咳,真是伤心啊!悔不该救了那没良心的人了,累得到现在一抬胳膊还疼哩。”
李石磙嘿嘿笑说:“那你说你喜欢啥东西?”一竖山风说:“你这人可真是的,我都来一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喜欢啥不喜欢啥,你的心弄哪儿去了,叫狗叼走了吧?”李石磙说:“你的嘴就是厉害,跟刀子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领教罢了!”一竖山风说:“可我的心是豆腐做的!”随即又说:“好了,不跟你玩笑了,俺的房子漏雨了,你找人给俺拾掇拾掇吧。”
李石磙说:“不是才修的么,咋又漏雨了?”一竖山风说:“那啥稀罕的,才盖的新房子还有漏雨的哩!对了,你看看你这房子有漏雨的地儿没?”李石磙说:“还真没留意过,看看去。”说罢,挨个房间查看。
他们先去了堂屋,进去的时候李石磙在前,出来的时候李石磙就走在了丁岚的后面,那多事的风便把从丁岚身上散发出来的叫不上来的名字的淡香送进了他的鼻孔里。李石磙默然的跟在她的后面,贪婪的嗅着那使人浮想联翩的淡香,注视着她脑后那两根轻轻晃动着的辫子,顺着游廊给她牵引着走进上房最西边那间房子。丁岚搭眼一看,就见那西北角渗湿了一大片,一面抬手指给李石磙看一面扭脸对他说:“不假吧!”因见他目光柔和的盯着她的脸,只觉心咚的跳了一下子,急忙又说:“你自个睁开眼看看!”
李石磙回过神儿来摇头叹道:“还好,就那一点,明儿个找人拾掇一下。”一竖山风说:“倒也是,不过这间房子你打算干啥用?”话一出口便后悔为啥没话找话的问了这么一句。李石磙似乎也成心拉扯时间,反问道:“你觉得干啥用合适?”一竖山风只得说:“我觉得•;•;•;•;•;•;当个书房不赖,只是你不读书也不写字,还是派别的用场吧,放个粮食啥的也好。”李石磙说:“原先还真是打算放粮食,不过听你说了,那就当书房吧。我是不读书也不写字,但不代表没有读书写字的呀,将来翠花莲花狗蛋都要读书写字,有间书房不多,反正房间也用不完。”
一竖山风说:“倒也是。咱去西屋看看。”说着,让李石磙先走。李石磙迟疑了一下,忽见西山墙上有个黑点子,像只苍蝇,便过去看个仔细,还真是只苍蝇,抬手去拍它的时候,它机敏的从他手掌下逃脱了,拐了一个直角飞出了房门。这样一来,李石磙又走在了丁岚的后面,那淡香和那辫子再一次使他陶醉了。
西厢房里的三间房子是通着的,两个梁头下还没有竖起遮挡目光的箔篱子,放的东西也不多,只在北面山墙那儿放一张木板床,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显然没人住。四壁以及各角也不见有雨水渗透的痕迹,于是两人就出来了。这一次丁岚磨磨蹭蹭的让李石磙先走了出来。可是当她望见那遮挡了视线的高大身躯时,不知怎么了就溜了神儿。
便在此时,李石磙忽然站住了,一面转回身子想跟她说什么话。而丁岚还在迈动脚步往前走,及至意识到他不走了,已是晚了,收脚不及撞在他怀里,立时羞红了脸颊,急忙往后退,却慌乱间一脚踩在砖棱子上,脚下一崴身子便随着一趔趄。这时刚后退了一步的李石磙又复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来扶她的身子,偏巧给回来搬凳子的胡丽娜瞧见了,一时间只觉得满心里都是对李石磙的憎恶和愤恨,大喝一声扭身回大堤向花儿告状去了,她知道只有花儿才有资格跟他拼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