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香和赵福来挨了一场批斗,付兰雅为此愧疚了许久,觉得对不起这一对苦命鸳鸯。田家俊自那日陪伴付兰雅在路上走了一遭,似乎再也忘不掉她了,几乎见天的都来她家里贸然造访。付兰雅觉察出了他的别有用心,只把大门紧闭足不出户。凡有来访者,必先问明是谁,如不是田家俊,方才打开大门让来人进来。田家俊吃了几回闭门羹,遂不再来骚扰她了,但内心深处却日渐的升腾起了对她的怨恨,四下里散播谣言,说她的坏话。
这日正是十月十五,颖城逢会。天气不是太好,朦胧的太阳,使人觉得空气中似有一层薄薄的雾霭。花儿会同胡丽娜和三妮儿,步行去颖城赶会。本打算让李石磙同去,只因他说有要紧的事儿要办,便豁免了他的这次长途奔波之苦。李石磙把申有财等几个大队干部请到大队部商议后,来到付兰雅家门外。因见院门紧闭,抬手推门,没推动,料想从里面闩住了,便扬声叫道:“开门!大白天的,闩门干啥!”付兰雅正坐在堂屋门口给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衣物,一边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羊羔们在院子中撒欢,听到叫门声,机警道:“哪个?”李石磙说:“是我。”付兰雅又问:“你是谁?”李石磙说:“我是你哥!”付兰雅说:“我只有一个大哥,哪里又跑出来一个哥了!没事儿赶紧走吧,到别处玩去!”
李石磙听了,暗想:“防范得真严实!”一面说:“我是李石磙,找你自然有事儿,说完事儿,立马就走,绝不多停留半会儿!”付兰雅笑说:“早说呀!”起身来打开院门,又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进来吧!”李石磙抬脚走进去说:“你倒是个精细人,不报姓名,还进不来了!赶明儿再雇个丫头,专站在门口接帖子,来人先递过贴子,想见了,就让丫头开门,不想见了,就让丫头把他打发走了,岂不省你来回开门的事儿了!”说着,走到院子中间,停下脚步,不再往里走了。
付兰雅笑说:“石磙哥你这是挖苦我哩,我哪儿雇得起丫头了啊!况且现在也不兴雇丫头,真弄个丫头搁那儿,马上就有人来批斗我了!再说了,我也没哪个富贵命不是!喝茶不?我给你倒杯茶。”李石磙说:“不喝。我跟你说个事儿——”付兰雅拦住他的话说:“别跟我说事儿,我最怕听见‘说事儿’这仨字。有啥话,坐下再说也不迟,没得出去说我慢待了你,造我的赖言。”一面去搬了凳子让他坐。李石磙坐在凳子上说:“你可是把我看成了小人,谁的赖话我可是都没说过,更何况是你的哩,说你的赖话,是要遭雷击的!”
付兰雅在他的对面坐下说:“听你这么说,我可不是一般的人呀,跟老天爷关系近得很哩,不然也令不动雷公啊!多大的事儿老天爷都不管,你说了我一句坏话老天爷就指使雷公来劈你了,那得要多大的面子啊!”一语未了,忽听得轰隆隆的响声从天空中传来,不由得笑道:“还说你没说我坏话,看雷公都来了!这就叫不许没妨碍,许神有神在,离地三尺可是有神灵哩!”一面说,一面抬头望天。李石磙也抬头看去,只见一架飞机向西南方向飞去,因说道:“那是飞机,不是雷公。你见过雷公没?”放下目光看付兰雅。付兰雅亦看着他反问道:“你见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