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妮儿说道:“那条往南去的路啥时候修通了啊?我记得年前八月十五来走亲戚的时候还没通呀?”花儿说:“去年一入冬就开始休了,差不多休了一冬天吧才算修好,主要是那几个桥耽误时间,路面好弄,画出线来来回走几遍子就成了路了,桥可得一锨一刀的修,马虎不得。”二妮儿说:“这下子可是好了,咱大的坟正在路边子上,靠着官路,后辈人里可是要出官哩!”
李老太接道:“还出官哩,到如今连个孙子的影儿都没见到,指望着谁当官去呀!”大妮儿说:“咦,不一定非得男孩才能当官呀,女孩也能当官,像过去那个谁——你看我这脑子,话到嘴边又忘了——对了,想起来了,武则天,是个女的,还当皇上了哩,天底下最大的官了。”
二妮儿说:“哎呀大姐你扯远了,我是想说,花儿——”李老太纠正道:“叫大嫂!早就跟你说过了,就是记不住!”二妮儿忙改口说:“——可是的哩,花儿大嫂——”李老太又不满道:“咦!叫大嫂就叫大嫂了,还带个花儿干啥!”二妮儿笑道:“——我叫秃噜嘴了,大嫂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莲花这过了年都两生子多了,你咋不赶紧再要一个哩,别说咱娘急等着抱孙子,就是我和大姐也很想早一天见到娘家侄子哩!你还等啥呀,越等年纪也大,等到了老了,想生也生不出来了,到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花儿说:“你这话原本是该说的,咋能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了哩!这话你该说,大姐也该说,咱娘更应该说了!只是我害怕呀,说个大嘴的话儿,要是再来了个闺女咋办?就这个莲花,也不是今儿个我搁这儿说点子不中听的,自打生下来,是咱娘正经待见她了,还是二姐和大姐恁俩正经瞧她一眼了?反正不是从谁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不心疼——”说着,因想到死去的闺女,眼前这个跑着的莲花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该成一家人捡回来的,禁不住伤心落泪,清水鼻子也出来了,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翼哼出一把鼻涕抹在鞋后跟上,哽哽咽咽道:“——看着孩子没人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是个啥滋味啊!还叫我生,我是个女人,就不怕生孩子,既然能生出俩来,也就能生出四个五个来,万一一个接一个的都是闺女,你说说可该咋办吧?”
大妮儿翻了一眼二妮儿,意思是说就你多嘴多舌,惹哭了一个舒坦了吧,高高兴兴的来走亲戚,再高高兴兴的回去,多好哩,一面劝说花儿:“大嫂可不是你那个说法,咋能会一个接一个的来的都是闺女哩,有的女人一替一个的生,一个闺女一个小子,掺花着生,也有的女人一替两个的生,生俩闺女,接下来生俩小子,或者是先生俩小子再生俩闺女,我想大嫂你就属于这样的,生罢俩闺女了,再生必定是小子了,不信你试试看。”花儿说:“这能是试着玩的事儿,生下来就处弄不掉了!再说了,寨子里的郑喜来的老婆王月荣一盼脸生了仨闺女了,难不成她是一替三个的生?”这时李老太忍耐不住的火道:“说回来道回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打算再生了,成心要俺老李家断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