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麦季子安置罢秋作物,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酷暑时节。花儿穿着单薄的衣衫,亭亭玉立的站在李老太眼前。李老太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最终停留在了她的小腹上。花儿给李老太看得心里发毛,鼻尖上沁出了细汗,耷拉着眼帘嗫嚅道:“娘,啥事儿啊?”李老太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还正想问你哩,都过多长时间了,咋也不见你有个啥动静,你想咋着,想气死我啊!”花儿的声音更低了:“我天天不都在动弹着的么,咋会没有动静哩。”李老太怒道:“你光动弹管啥精!谁要你动弹了,我要你给我生个孙子!”
花儿这才明白李老太所说的“动静”是个啥意思,既惶恐又无奈道:“可是石磙哥压根儿就不碰我的身子,我倒是想给你生个孙子也是不可能的啊!”李老太瞪眼说:“这还要我教你么!他不碰你的身子,你不会去碰她的身子!这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见了鱼腥气儿的猫,吃了一回就忘不掉了!”花儿想笑却又不敢笑,红了脸说:“我不敢!石磙哥都是离我半尺远,也不脱衣裳,现如今更是连大床都不上了,跟乔大爷睡到大槐树底下去了。”
李老太说:“那你哩?他不脱衣裳,你脱衣裳不脱?”花儿回道:“我想脱来着,石磙哥不让。”李老太训斥道:“他抓住你的手了是咋地!少跟我搁这儿胡搅蛮缠,今晚上你就脱光了衣裳往他怀里钻!”花儿答应道:“好。石磙哥要是还睡到大槐树底下去了哩?乔大爷在那儿,还有田祖业,还有田家俊,那么多人,我咋好意思脱光了衣裳往他怀里钻啊?”李老太听了这话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说了句“傻的不透气儿真是老鹰啄瞎了眼了”,颠着小脚走出去了,留下花儿一个人孤单单的呆站在堂屋当门的地下。
转眼太阳落了月亮出来了,那还是一轮圆月,月光将大槐树的影子投射到雕花木窗上,照耀的屋内朦朦胧胧的亮。花儿不放心似的瞅一眼木窗上微微浮动着的树影子,低低的声音说:“石磙哥,你咋不脱衣裳啊?”李石磙垂着头说:“脱啥衣裳啊,你去——”窗外猛地响起李老太的声音:“你个七孙介儿,不脱衣裳咋睡觉,不睡觉咋让花儿给我生孙子!小花儿你先脱,完了再给你男人脱!”原来李老太在窗户下面监视着他俩呢。
天一擦黑,李老太就把花儿和李石磙锁在了屋子里,强行逼迫儿子跟花儿睡觉,又出于多疑的缘故,躲在窗户根儿,倒要看看究竟是儿子不上花儿的身子还是花儿拒绝儿子爬上她的身子。李石磙和花儿听见李老太在窗户外面说话,都吓了一跳,继而又都羞涩尴尬得不知如何才好。这时三妮儿在大槐树下坐累了,又因乔大爷和田祖业以及田家俊不坐着说话了而是仰面躺在了草苫子上,她一个姑娘家呆在那儿不合适了,就回来了,要李老太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去屋里睡觉。李老太正在气头上,抓住三妮儿骂了一顿,惊动得乔大爷慌忙过来劝说了半天。
乔大爷听了李老太的掺杂了极大的愤怒的诉说,捋着山羊胡子沉吟良久,抬起眼皮说:“一个屋里住着,俩孩子不好意思吧,不如分家吧,反正早晚也省不掉这一回。分了家,俩孩子就没有顾虑了,不耽误你明年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李老太不满道:“我就知道她憋着这个坏哩!不过照你说的,分就分,明儿个你就找人给她盖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