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絮叨了片刻,直到宫娥进殿禀报说是瑾瑄在正厅睡着了,君扬没办法这才离开寝殿。
宁心醒来的时候,君玄正斜卧在软榻上翻阅着手中的奏折,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没有半点的惊讶。
能醒来,就已经想过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外,或许再没有人能够这样待她了。
睡了这么久,梦境里纠缠着她的无非都是些与南朝相关的过往。那个人找到文昊是迟早的事,是她太大意没有早一点料到,现在她能做的大抵只有那些了。
涣散的眸光逐渐清明,烛光下的身影微微抖动一番,她伸手摸了摸麻木的唇瓣,现在她的模样,应该是丑的可怕吧。
推枕而起,一面硕大的铜镜的出现在她的眼前,隔着重重纱幔,依稀间,她能看到红肿的不成样子的唇瓣上涂着一层浅薄的白色粉末,衬的唇瓣愈加难堪。
没有多余的惊讶,显然,这样的结果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软榻上,君玄正欲拿起最后一本奏折,眼角的余光瞥到床榻纱幔上的身影,身子蓦然一滞,缓缓扭头望去。
宁心掀起纱幔赤足走下床榻,她想要说些什么,动了动下唇瓣,撕裂的痛楚顿时传来,下意识的捂嘴转过身去,指尖上满是黏稠的血液。
“怎么了?”
见状,君玄当即冲到宁心的身前,覆上她的手背挪开,看到唇瓣上的伤势,他掏出巾帕仔细为她擦拭起来。
“太医说,伤势颇为严重了点。这几日可能会影响你说话,等伤势结了痂就会稍微好一些。我帮你准备了纸笔,有什么想说的就写下来,宫人那里我也有吩咐下去,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休息。”
听他这样说来,宁心唯有点了点头应允他为她准备的一切事宜。眼睫轻闪,待她抬手时,赫然想到被关在铁屋里的文昊,她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呢,别苑里不止是文昊一人,还有玉真。
什么都不知晓的玉真,绝不能让她察觉到文昊的异样。她得回去,趁玉真发现前就得赶回别苑。
眸光掠过君玄的肩膀,直视到搁在软榻矮桌上的笔墨纸张,绕过他的身子,径直走上前去,提笔就写了几字,晾在他的面前。
“我要回别苑去。”
君玄默然颔首,缓缓行至她的面前,从她手中接过纸张揉成一团,“时辰快到了,别让他们等太久。守完岁,我就把你送回去,可好?”
从他将她带出来的那刻起,他就不打算就这样送她回去,至少在没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他不放心放她回去。
宁心蠕了蠕唇角,意识到自己不能说话,旋即转身又写了张字条:“玉真在等我。”
“那文昊呢?”沉默一会儿,君玄反问道。
文昊是她的至亲弟弟,她居然没有提到他,而是说玉真在等她,那么,文昊呢,他又上了哪儿去。
果不其然,正如君玄所猜测的那般,宁心的脸色随着他的话音慢慢沉郁下来,握住纸张的手指亦不由颤了颤,发出轻微的抖动声。
他重复着那个动作,把纸张揉成团丢进角落里的炭盆里,瞬间就化成烟灰。
“有事,别瞒着我。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平常我都不舍得动你半分,就怕伤着痛着你,现在倒好,你却成了这样,我的心,比谁都要疼。宁心,老实告诉我,我要听实话。”
一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着,用极其温柔的言语软化着她的心扉。
他不愿看到她把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扛,这样,她会太累,累到终有一日,他再也把握不住。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心里堵着一大堆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有一日,我想说了,再告诉你,好不好?”她继续写着。
深邃的眸光探进她泛着涟漪的眸底,指腹触到她唇沿的伤口,瞳仁一紧,勉强笑着问道:“要我等多久呢?如果,你还是选择这样伤害自己,而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那么,宁心,你告诉我,到时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次是意外。”她写字的速度远不及他说话的快,以致于,她每次都会写最少的字来表达最深的意思。
有他在,她就不会伤自己太深。只是,文昊带给她的震撼及痛心,远远超越了这些伤口的痛楚,她没有办法才会这样的。
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生怕他又会有反驳的话语,宁心踮起脚尖伸手按住他正欲启动的唇瓣,朝着他缓缓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正厅里,宫娥捧着不少的茶果进出,通明的烛火点亮太子府的每个角落。
瑾瑄似觉得还不够,又命宫人提来数盏花灯点在廊道上,引来君扬的讥讽。
“守岁而已,你当是元宵闹花灯不成?”
“那又如何?只要本宫乐意,今天赏月就可以,又何须在乎今天是什么日子。九哥,过了今夜,你可是又年长一岁了,届时,父皇定会给你指婚,不知未来的九嫂会是谁,要是像宁心这般,本宫倒是挺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