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侧首望向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柳妃,忽而一笑,“柳妃娘娘,就是奴婢的证据。娘娘,是否是奴婢毒害你的,娘娘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她是冤枉的,柳妃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来了,就没有道理坐在边上听这出戏。
柳妃迟迟不肯发话,那么就别怪她主动拉她下水惹一身泥了。
被宁心突然点名,柳妃猛地一震,露在空气里的手腕察觉到凉意,刚要收回,却不慎把茶盏拂落在地。
她失神的模样,落尽众人的眼里。
皇后蹙眉,忙唤了宫人进来伺候,又是擦拭,又是清理的,耽搁好一阵子。
“按理说,柳妃妹妹尚在月中,是不该外出吹风的。毕竟此事攸关性命,委实棘手了点,圣上的心思总归是向着妹妹的,妹妹要是身体不适,切不要瞒着不说,十七皇子还等着妹妹抚养呢。”
见柳妃神情有异,皇后便开口安抚宽慰了几句。
“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的身子再重要都不抵人命要紧。”柳妃柔声回了句,继而把视线挪开,瞥了眼对面的君玄,最后落定在宁心身上。
“说起来,嫔妾与唐姑娘也有几面之缘,算是半个熟人吧。那日,嫔妾散步时遇到唐姑娘,便唤她去未央宫小坐片刻。嫔妾与唐姑娘确实有说起那些字眼,却不是揣测那般,而是嫔妾听闻唐姑娘被赶出相府而抱不平。”
“嫔妾独自入宫,身边的宫人都是内务府安排的,嫔妾羡慕唐姑娘待主子的忠心,情急着,就说了句,嫔妾要是有这样的婢女在身边,就算是死,她都会陪着嫔妾一起死。”
“当然,唐姑娘拒绝了嫔妾的一片好心,适逢嫔妾察觉到身体不适,也明白唐姑娘是嫔妾拉拢不来的人,一时生气就让她离开了。嫔妾听闻唐姑娘非常疼爱弟弟,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完这些,柳妃的脸色愈加苍白,纤细的十指紧紧攥住袖沿,她强压住翻滚的内心,面带微笑地朝着宁心点头示好。
“柳妃妹妹为人善良,不知人心险恶。也许,她是表面亲近你,背后下毒害你呢?事情到现在都没个真相,本宫倒觉得,说这些为时尚早。”
皇后侧身看着皇帝,饶是柳妃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无法证明宁心就不是那个下毒的人。
毒沾染在衣袖上,若是在茶水里,糕点里,是极好证明的。偏偏是那里,谁又能证明,那毒的来源,是自己洒的,还是别人洒的呢。
“皇后娘娘考虑周全,嫔妾记得,那时嫔妾提出要唐姑娘前往未央宫小坐时,她起初是拒绝的,后来犟不过嫔妾才点的头,还拜托嫔妾知会九公主一声。她要是真心想毒害嫔妾,岂会做的这般明显,让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她。”
听着皇后的话,柳妃娓娓解释着。
“何况……”柳妃抬手凝向君玄,苍白的脸颊有所转变,“何况,唐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于情于理,嫔妾与十七皇子的好坏,同她是没有干系的。”
说完这些,她瞬间转首望向皇帝。
“什么?”果不其然,皇帝一听到那敏感的字眼,脸色庞然起了转变,双眸瞪向君玄,长臂一指地上的宁心,厉声问道,“她,是你的人?”
君玄起身,淡然一笑,眸光注视着地上的宁心,“是,是儿臣朝思暮想挂在心上的人。”
“混账!”皇帝发了怒,抓起茶盏就往地上抛掷去,“你堂堂太子,是将来的皇帝,就算玩,天底下多少才貌双全的女子等着你,非要饥不择食的找个奴隶出声的婢女吗?”
谁能想象的到,数月前还在他面前保证的人,会喜欢上卑贱的婢女,非要说成什么挂在心尖上的人。
堂堂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以看上这样的女子。他绝对不会允许,君玄这样放纵自己。
面对皇帝的恼怒,君玄显得很是镇定。
“柳妃娘娘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她非常疼爱她的弟弟。为了弟弟,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她作践自己又有什么错呢。一个为了亲人连自己生命、幸福都可以抛诸脑后的人,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儿臣身边。”
“前阵子,儿臣与太傅闲聊时谈及此事,太傅深知儿臣苦恼,愿收她为义女。这样一来,她便不再是卑贱的婢女,圣上可以满意这样的结果?”
原本,他是想让异姓王爷收宁心当义女,却有担心要上族谱会对双方不利,便很快打消了念头。
太傅劳苦功高,膝下的子女都在外忙碌着。当他提出那个请求时,太傅没有太多的犹豫,当场就允诺下了,只等宁心出狱后办认干亲仪式。
只是现在被柳妃点破,他也不再藏着掩着。
他知道,他要是只顾及自己的面子,当场推翻柳妃的说法,那么,这无异于是把宁心狠狠的推开,他不要。
他宁愿被皇帝苛责一顿,也不想让宁心受半点的委屈。
正如在狱中她说的那句,他是她的男人。那么,作为她的男人,他有义务无怨言的保护好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