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宁心的衣裳极为素净,微蹙眉心倾身上前抓过她的衣袖细细擦拭起自己的十指。稍稍用力几下,便瞧见了刚才周简盯着看的位置,果真如她所想的这般。
这女人还真下得去手,早知道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鬼姑娘?”宁心骇然若水的所为,目光落在她的十指上,满是诧异,她这是……
若水不以为然的笑道:“哦?本座觉得你这衣裳太素净了,用来擦手倒是不错。怎么?姑娘心疼这衣裳了?”
“自然不是。”宁心摇头,尴尬得笑笑,这个女子未免太惊世骇俗了点吧。
“那就好,我们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姑娘,当真是失忆了吗?”
昨晚,她见宁心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伏小贩,她便起了疑心。
按道理来说,失忆的人能忘记前尘往事不假,但武功这种事情,事后若没好好的贯通,运用起来是绝对不会像她这般灵活的。
何况,依照宁心的说话,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那么各种毒药都会在她体内一段时日后消失不见,这便是她那日没有诊断出她中毒的迹象。
如此说来,这毒被化解,她更加不可能失忆。
唯一的解释,还在宁心自己身上。
侧首瞥了眼若水噙在唇角浅笑,宁心眸光略沉,神色淡漠,“我不太明白鬼姑娘话中的意思。”
眼前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突然同她说上这么一番话,她委实讶异,自己是在哪里露了马脚呢。
见她否认,若水一点都不讶异,她加深笑意,自顾玩耍起佩戴在腰间的流苏,娓娓道来。
“姑娘心里明如镜,哪里不会懂本座的意思。本座既是杀生门的少门主,自然懂得当日姑娘身上所中的毒,究竟能对姑娘造成多大的损伤。唯独失忆,是本座算漏的。”
她刻意停顿话音,侧首凝向宁心,见她眉心深锁,微微倾身上前,“本座看姑娘出手干净利索,一点都不想失忆的人。自然,本座也明白姑娘为何要欺瞒大家失忆,应是与太子殿下有关吧……”
话就此戛然打住,见惯恩爱情仇的若水,不消打听就能猜测出宁心的用意何在。
失忆后宁心的转变,才是她心中真正想要表达的感情吧。否则,她何必出这条下下策来为难自己呢。
宁心垂下螓首,十指缠绕在一起,她以为借着毒药能瞒天过海,哪里料得到一场刺杀就打破所有的计划。
“是他们不肯放过我,否则,我又何必在昨夜露了马脚呢。”
若水轻叹口气,“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何苦过往的那些事,扰乱你现在的生活呢。江湖儿女,自当拿得起、更爱得起。”
“这件事,我不希望别人知晓。我情愿活在当下,亦不愿让过去的往事困扰着我。”说罢,她翻起眼睑凝了眼若水。
既然不想再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又无法彻底的卸下那道无形的枷锁,她只能这么做。
这一步已经迈出,便不打算收回来。不管出了任何事,她唯有选择义无反顾得走下去。
若水掏出药瓶轻轻搁置在茶几上,“姑娘心里有数就好,本座这个旁人便也不多说些什么了。这是太子殿下的药,服完这些他即可苏醒过来。”起身就往殿门走去。
闲谈这么久,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心口不一,非得折腾出些事情来才勉强承认。
与其在跟她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找个地方去痛快得喝上几杯。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何须介意旁人的眼光。
起风了,宁心从厢房出来就不见周简的人影,加之方才久坐的关系,整个人轻飘飘的行走在甬道上,颤颤巍巍的身体在疾风中犹如风中的残蝶。
她攥紧手中的药瓶,瓶身外精美的花纹烙得她掌心泛痛。眉宇间的那抹愁思,自若水走后便没有舒展过,若水的那番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上空。
凛冽的寒风吹乱她的发丝,抿唇垂下螓首看着身下的青石路,随后缓缓扬起下颔,翠微居就在她的眼前,她心里乱极了,非常害怕君玄苏醒后会问她缘由。
她能说出口吗?面对着清醒的他,她哪里说得出口关于南朝的那些事情。
倏然间,她又莫名的萌生了逃避的念想。
等候在翠微居内的宫娥望见宁心失魂落魄的神情,也顾不上再理会翠微居的规矩,提起裙裾就迎上前去。
“唐姑娘,奴婢瞧你的脸色很差,真的没有关系吗?”厨房烧的那些炖品,她吃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她的脸色愈加苍白起来,心里总担忧着放不下。
宁心摆了摆手,“没事……我没事的,殿下,他怎么样了?”她扭过头问向宫娥,他喝了她的血,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吧。
“奴婢一直在这儿等着唐姑娘回来,寝殿的事,奴婢不知。”宫娥如实回答着,至今她都没看到九殿下的身影,想来应是没有事情的。
中毒的人若没有解药,又哪里会那么早醒过来呢。
“带我去看看他。”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