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宁心眼里流出的殷切光芒,她似有所懂,故而出言提点她。
“什么近路?”
“一是赏,二是罚。”宫娥顿了顿,继续说道,“最有权利决定宫娥的人,后宫中唯有皇后娘娘,她的一句话比任何人的百句都管用。”
宁心蹙起双眉,缓了缓脸色,“姐姐的话,奴婢记下了。将来宁心必定会报答姐姐今日提点之恩。”
宫娥只是笑笑,又闲谈了会方离开。
六更天,后院的宫娥都起了床,院子里发出很大的响声,惊醒睡意浅淡的宁心。
准备好各宫的早膳,已是东方破晓。
宁心立于窗前看着宫娥坐在院里使劲的劈柴,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木桩却纹丝不动,如此反复数十下,这才劈成两段,宫娥的手又红又肿。
几个老练的宫娥拿捏准木桩的裂缝,一刀下去,应声破开。
在这个地方宫娥间,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能交头接耳的闲聊宫中传闻。忙完早上,来不及休息多久,又要开始准备午膳。
御膳房的人手素来都不齐全,偶尔会让后院劈柴的宫娥去洗菜淘米,偶尔也会有轻松的活计分配下来。
忙完三膳,亦不能全身心松懈下来。
许多宫娥年纪不大,枯槁蜡黄的面色却像是个年近暮年的人。
中午午休的时候,宁心丝毫没有睡意,拿出藏在被褥下的紫玉簪,心里盘算着要何时交还给君扬,连静初进来,她都恍若未闻。
直到静初故意发出声响,她方反应过来。
“姑姑,你怎么来了?”将紫玉簪塞回枕头下方,她跻身往床榻里侧挪了挪位置。
这个时候她来御膳房,没关系吗?
静初从怀里取出药瓶递到她面前,看着她清苦的环境,心里有些难受。
“主子要吃甜食,我亲自走上这趟,也好过来瞧瞧你。”
昨日她打算要将宁心安排前往储秀宫那个空闲之地,哪里料得到,苏曼音已经想好了几处艰苦的地方教她选择。
暴室里的宫人都是犯了大罪的,几乎只有进去的份,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而杂役房里又是个极难相处的地方,再三权衡,她唯有送宁心来御膳房。
这儿有她相熟的人,怎么都会给她几分薄面好好照顾点。
“比起芙蕖宫的生活,这里自然是算差的,但不必费脑去想着如何迎合主子心意,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何况,我本就是个没有记忆的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世间事物必然是有缺必有得,抛开安枕无忧的生活,她却意外收获到真正的安宁。她想,这算是她赚到的。
恍然间,她似乎能明白普通百姓那种平凡简单的快活,是她永远都得不到的。
静初见宁心能安于现状,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她将来的路,终归是要她自己来决定,旁人说再多也无益。
“姑姑是否有查出来,是谁在奴婢的脂粉里下的药?”
这至今是个谜,如果是芙蕖宫中人做的,那么随着她离开便会相安无事,如果不是……无论她走到哪里,暗中害她的人都会如影随形,或许,现在就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眼下已离开芙蕖宫,我也不好明着去调查这件事。兴许是谁看不过眼想整整你罢了。她若存心与你过不去,定会有下次害你的时日,届时再查,为时亦不晚。”
静初劝宁心息事宁人,她们无凭无据的又无从查去。这件事,只能吃哑巴亏。
她没有告诉宁心,其实昨天她私下是有问过小香和梅儿的,她们同时否认进出宁心的房间,并也给了十足的理由。
她是一宫掌事,在处理这件事上自然不能有所偏颇。随着宁心离开,她更不好明目张胆的去给她翻案。
正如妃嫔间的暗斗,即使知道是谁做的,没有证据又有何用呢。
“姑姑说的极是,只是奴婢却不是这样想的。毒害奴婢事小,要害的人是主子,这事怕就大了。依奴婢看,此事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外人做的,芙蕖宫总归要加强些防备,切莫让小人害了主子。”
她记得静初说过,圣上待苏曼音的恩宠自进宫起便不曾衰减。兴许,下药害她是个开头,是用来提醒苏曼音的。
虎视眈眈等着看苏曼音悲剧的人多了去,难保有几个按捺不住气要下手的。
终归主仆一场,苏曼音不留情面,冲着相府,她还是心存感恩之心的,亦不想将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
“你说的,我记下来了,难得你到了今时还在替主子着想……”火上浇油易,雪中送炭难,静初不知苏曼音要是听到这番话,是否会后悔那个决定。
这时,门外传来喧闹的响声。
宁心仔细聆听着,较为大声的声音是昨日那位宫娥的,而后便是浑厚低沉的男子说话声。
宫里头宫娥与内侍的居所控制得极为严厉,白日间,内侍是断断不敢乱闯宫娥居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