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这里?”
一记清朗的声音自身后的树丛里飘出来,惊得宁心赶紧敛起心神,泪水不知觉布满脸庞,脚步声她伸手随意擦拭了几下,却不想妆容已然弄花。
周简闪身出来,看到敛眉垂首的宁心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便折返回去。
“我当是谁,原来是唐姑娘。”
而后,打树丛里走出子虞笑眯眯得瞅着宁心,因身后有人盯着他,故而言语上不再打趣宁心,举止亦端正了不少。
耳畔传来熟悉得声音,宁心愕然得抬起下颚望向愈行愈近的子虞,紧绷的心稍稍松了几分,刚要松口气,就听得他说起。
“唐姑娘,人们口中所说的缘分,大抵便是如此吧。”
子虞收起笑容,一脸肃然得注视着宁心,“一日不见,你的身子是否无恙,那日是陈某唐突了。”
说罢,他拱手作揖致歉。
宁心茫然呆滞得看着他,久久难以反应过来。良久,她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究竟是谁?”
“姑娘,可是在说笑?”子虞似笑非笑得说道,“在下姓陈,名唤子虞,姑娘今日可要记住了,下次切莫再问第三遍,陈某多少还是有点脾气的。”
明知她的话中意思,却还要装作不知故意曲解,子虞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眼角的余光不时瞥向树丛里的人影,仿佛如芒刺背般,揪着他的全身。
许是瞧出他的漫不经心,宁心费解得顺着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望去,一道模糊的身影,似是个男子,方才她见到的男子亦毕恭毕敬得站立在一旁。
凝视良久,两道秀眉渐渐拧紧,不欲再说什么,福了福身就要离开。
子虞的有所隐瞒让她觉得很是不安,猜不透里面男子的身份,直觉告诉她,先行离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脑子被思绪占据着,没看清前方坑坑洼洼的小径上多出几颗光滑泛青的卵石,一脚踩上去,惊呼声脱口而出,尚未反应过来,身子结实得同地面来了个紧密的拥抱。
看着眼皮底下的卵石,宁心忽而发起了脾气,抓起卵石就往远处掷去。一颗不够,直至把够得着的都抛出去后,她索性枕着胳膊哭出声来。
如此相似的画面,她再熟悉不过。她想母亲了,想到以往的摔跤,母亲永远是第一时间过来抱她安慰她的。
时隔多年,她又摔倒了,比以往的要重要疼,可母亲却不在了。她贪恋那个温暖的怀抱,贪恋那熟悉得令她心安的香气。
听着传来的嘤嘤啜泣声,子虞是彻底得被吓住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措。
不过是摔了一跤,哪里需要哭得这么伤心。昨日,他那样拿她消遣,都不见她的任何脾气,莫不是触到伤心事了?
想到这儿他带着求助的眼神往树丛里又看了看,他不想英年早逝,纵然敢在言语上占点便宜,可若当着大庭广众,在朗朗乾坤下,他还是不敢随意上前安抚她的。
君玄似有所动,捏着书籍的十指已不复方才的坚定,但他仍不想就这样出去,她和他的再次相遇,不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不介意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却担心她介意。
“殿下,唐姑娘哭得有点惨。”
周建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君玄,光是用听到的,就能分辨得出她是哭惨了。他见君玄隐隐作动着,便斗胆上前提了句。
“本宫听到了。”君玄连眼皮都不曾抬起瞅一眼,佯装镇定得翻过一页,“你要心疼了,就过去送她回去。”
话音淡淡的,却教周简打了个冷颤。
难得看到君玄为一个女子有所心动,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缘分硬是被扯断吧。左思右想之后,他咬牙就凑身上前。
“殿下分明是关心唐姑娘,这个节骨眼儿又为何冷下肠子呢。唐姑娘,她,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殿下……”
说着说着,他就觉得舌头像是打了结似地,纠结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眼来,只得干看着君玄晦暗的神色,同子虞一样暗中为自己捏了捏汗。
君玄抬起下颚看向周简涨红的脸庞,目光投向环膝哭泣的宁心,短叹着合上书本。
“能教本宫看上的,不该是轻易言哭之人。本宫想等,等到有朝一日她能强大到足以站在本宫的身旁,那样的人,才是百毒不侵的。周简,你,不懂本宫的心思。”
颀长的身影随着说话声逐渐淡去,树影幢幢,他径直走到子虞身旁。
子虞见状,小声唤道:“殿下,这……”刚想解释这一切的发生,在看到君玄的手势后,忙噤了声与周简两人纷纷退开。
君玄俯视着地上的宁心,他心底是喜欢这个女子的吗?她远不如他想象的强大,饶是有着一股蛮劲,亦不足弥补缺憾。
但,扪心自问,他要的女子,想要生生世世陪伴在侧的女子,是要坚强到不知泪为何物的,还是要教男子见了都会放不下卸不下心头的娇柔女子呢。
想不透,理还乱。
他掀起衣袍蹲下身,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