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虫停留在波澜平静的湖水上,顿时泛起点点涟漪,宁心意识到身后来了个陌生人后,忙不迭起身要回储秀宫。
只是……当她转过身后,她错愕的看着一条条隐入暮色中的宫道,她忘了刚才走的是哪条路。
诺大的皇宫,在月高风黑的情况下,一样的风景,一样的宫道,又怎能分得清通向哪里。就在她无奈时,前面的黑影又传来说话声。
“前面那个谁,随我去趟宝相楼。”
子虞提高手中的宫灯,方便照亮前方更多的道路。
宁心一听‘宝相楼’三个字,想到顺便能找到回储秀宫的路后,于是迈步出了湖心亭。
借着柔和的烛光,子虞看清来人虽穿着宫装,可梳的发髻却不是规定的平云髻。
转念一想,他睨了眼周围的景致,这儿周围除了宝箱楼外,还有一处储秀宫在。今日秀女入宫,八成是从储秀宫偷偷溜出来的吧。
子虞停住身下的脚步,冲着她挥了挥手,“那个谁,你若是打储秀宫出来的,趁没人发现赶紧回去吧。”
宁心微微愣住,察觉到他言行的意思,只好张口解释道:“我不识得回去的路,好像都差不多。”
小时候,她需花费多日的时间才能将记住各种道路。如今,初来乍到,她委实做不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虽不是时时刻刻都徘徊在耳边,却是教子虞怎么都无法轻易抛之脑后的。
一支价值连城的紫玉簪,一场惨无人道的折腾,一一浮上他的心头,就算能忘了音色容貌,可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苦难,怎会轻易抹灭呢。
他为了谁而提心,又为了谁而险些丢了半条小命。目前为止,这世间唯有一人。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懊恼得直拍着脑袋。假山阅书,调取秀女画卷,君玄吩咐他做的这些事无非是要知道那苏家千金是否位列其中而已。
他怎么就给遗忘了呢,苏丞相的千金已然到了参选的年龄。
这回倒好,完完全全误解了君玄的意思,也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火。早知道是这样,倒也能少受点罪。
“苏家小姐?”子虞蹙起双眉,试探的问道。
声音是对了,可她穿的俨然是宫娥宫装,难道是他眼花瞧错了不成?
他迅速举步走过去,月光皎洁,清风摇曳,终是看清了宁心的脸庞,惊讶得松了双手,宫灯应声掉落在地,微弱的烛光缓缓扑灭,徒留一缕散去的青烟。
“是你!”
宁心愕然得盯着闯进眼帘的子虞,那日在卧佛寺遇到的男子的身边人。
豁然间,她什么都清楚了,明白那人为何说会有相见之日了。不由抬起下颚环视了眼皇宫的上空,忽而莫名得苦笑几声。
手中掌握着天下大权,寻找区区一人宛若蝼蚁,对他而言,不过是翻手覆手间的事。
子虞满怀歉意的一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不过……”发笑的眸子从上而下打量起宁心的装扮,不得不起了怀疑。
“我并非苏家小姐,当日是两位公子认错了人。”
宁心如实的回答着,那日,她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他们至始至终就没有给过她机会。
这样也好,从一开始她就猜到他们不凡的身家背景,心里亦未想过之后再有任何的交集。身份的悬殊,恰好能扯断这场错误的相遇。
“公子口中的苏家小姐,正是我家小姐。下次,还请公子不要再认错人了。”说罢,宁心颔首示意后举步绕过子虞就要离开。
面对真相,子虞显然是有些惊愣。
若是让君玄知晓赠送出手的紫玉簪的主人并非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美好,他又得如何接受呢?
“且慢……”
子虞敛回思绪转身拦在宁心的身前,望着她丝毫不露惊讶的面容,淡淡一笑,“难道你半点都不想知道那日赠送紫玉簪给你的是谁吗?”
宁心面无表情地看向子虞,她已猜出他的身份,何须再问。
“不知道如何,知道了又如何呢。”
两人并肩走前往宝相楼的宫道上,一路上,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子虞不知该说些什么,像宁心说的那样,知道了又能怎样,贵为天之骄子的君玄会放下身段倾心一个卑微如尘的女子吗?
兴许,掺杂其中的更多是好奇和趣味吧。但,那并非就是喜欢了、动心了,他是这么想的,她和君玄之间不止只有一条路能选择。
“往这儿直走就能回到储秀宫,我不便送你回去,就在这儿告别吧。”子虞为宁心指了条明路,“若有再见的机会,我定不会再认错你。”
宁心唇角含笑点了头,施过礼后转身就离开。
她只希望,那一日,永不要到来,至少在她离宫前,不要到来。
直到背影彻底淡出视线,子虞才朝着宝相楼走去。没想到,刚一个转身就看到了从黑暗出走来的周简,他怎么会来这里,莫非是奉了命令前来的。
“太子殿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