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家与百里家相隔不远,街头街尾而已。
熊家是小福之家,拥有颇大的宅院,约有十五六个房间,百里巾住的是祖宅,是座典型的四合院。
后经了解,百里巾成过一回亲,后来女人跟人跑了,他便没再娶过。当然,这是百里巾的私事,陈传九等人不会主动提及。
夜深了,海风依然吹着。
陈传九和赵裤裤同住在四合院的东厢房,睡在同一个大炕上。
这一刻,戌时已过。
赵裤裤瞪着大眼睛,露出浓烈的不解,看向盘坐在炕的陈传九。屋外的月光隐隐叫他看清陈传九的面容,冷静沉思,见后者没有说话的意思,他自己不知该从何说起,嘴唇连连蠕动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房间里竟是落针之声可闻的安静。
“裤子……”陈传九终于说话了,赵裤裤面露一喜,嘴巴却恶毒地说道:“船哥,你搞屁啊,神神秘秘的。”
陈传九虚了一声,郑重道;“裤子,有件事拜托你!”
听他这般认真,赵裤裤有些慌,心里不晓得咒骂了句什么,口中好奇的问道:“船哥,当兄弟的,一定办好它。”
陈传九道:“刚才我一直在想周文典那家伙今天下午与我说过的话,那会儿被他绕来绕去地,忽略了一些问题。”
这下子,赵裤裤越来越有兴趣了,忙问:“可发觉了什么?”
陈传九答道:“周文典明里说是来确认百里前辈和熊前辈杀死关海四匪,他认为我们也有助手之力……”
赵裤裤满脸激动,道:“船哥,你和田稳不出手了么?当然和我们有关。”
陈传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些不重要,你难道还想要那些奖金么?”见赵裤裤摇头,他继续道:“以后认定关海四匪是百里前辈和熊前辈杀的,免去那张冷脸的纠缠不休,裤子记得了?”
赵裤裤哦了一声,不耐烦的问:“船哥,你还没说,你的‘事’是什么?”
陈传九顾自说道:“每次说到关海四匪,呃,准确的说,是我说到关海四匪的时候,周文典那冷脸都会动一动双手,幅度不大,如果不是看他的左手拇指戴着一枚漂亮玉扳指,我多看了两眼,还真不会留心到。”
“这能说明什么?”赵裤裤不解。
陈传九侧耳细听了一小会儿,附到赵裤裤耳边,小声道:“只是我的猜测,关海四匪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赵裤裤也是聪明人,贼笑道:“船哥拿我当跑腿的?”
陈传九耸肩道:“如果你把你的绝活教给我,我一定不找你。”
赵裤裤沉吟了一下,结果还是不同意:“不行,你有你的绝活嘛,裤子当然也要有,亲兄弟都要分得清清楚楚的,对不对?”末了,他探过头去,问道:“船哥,你不去?”
陈传九嘴角一勾,道:“我会护你一段,确认没人跟你,我就在城头附近等你。”
赵裤裤喜道:“果然是船哥,够狡猾!嘻嘻!这就走?”
陈传九点头:“当然,速去速回。喂,那可是四具无头尸体,你不怕?”
赵裤裤轻拍胸脯,傲然道:“区区而已。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东厢房,赵裤裤窜上屋顶,轻踩黑瓦,疾飞而去,陈传九隐在黑暗中,远坠在后,内力运入双眼,淡红的眸子四下张望,观察赵裤裤左右。
出城后,赵裤裤的身形越见快捷,不消数息,躲在一棵茂密大树里的陈传九便失去了他的影子,哪怕从天洒下的月光多么明亮。
再也没有人离开金海城,深夜周围一片静谧,连那盛春的鸟鸣之声也不见一下。蹲在粗壮的树杈上,一动不动,内力流转不息,滋润僵硬的关节。
已是三更时分,轻微的脚步声自远而来,陈传九如猿猴一般攀到离地最近的一根树杈上,凝目看去,不是赵裤裤又是谁。
两人甫一见面,陈传九刚要出口说话,耳朵微动,听到了一个异样声响,立即拉着赵裤裤躲进旁边的草丛。
不一会儿,三道黑影似飞一样从官道上驰过。
紧张的陈传九和脸白的赵裤裤都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马不停蹄、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边城墙头潜入金海城。尽管对金海城不熟悉,但凭着赵裤裤那神妙本事,找到百里老宅不是问题。
轻轻跳入院中,开门,进屋,关门,一切是那么小心翼翼。
“外面的空气可新鲜?”
一个低沉的问话,在两人的耳畔炸响。没有剑光挥动,因为这个声音属于这间屋院的主人,百里巾。
赵裤裤娴熟地拿出火折子,点着了桌上的油灯,房间里立刻亮堂了不少。
百里巾正寒着脸坐在炕上,显然是对两兄弟的行为着恼了。
百里巾淡淡地问道:“可以说说,你们出门透气的目的么?”
脸白的赵裤裤看着陈传九,这个动作自然出卖了他。百里巾盯住陈传九,道:“陈传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