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九坐在一张磨损厉害的太师椅上,后背紧紧地靠着椅背,双手无力地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那扶手十分光泽,若是放到太阳之下,或许会折射出耀眼的金光。他的后脑微微枕在椅背的顶端横梁之上,眼皮耷拉着,透过那条细缝,一双墨黑的眸子无精打采地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连一个书柜也没有,只有几张凳子一张桌子。桌上摆着泛黄的空白纸片,一块掌心大的砚台,以及一管细毛呲飞的毛笔。
陈传九已经在这里办公近一个月了,什么事也没干成,就成了一个闲人。
运输部战斗堂,名字很响亮,实际上却是……
人很少的堂口,两个小组,检验组和武器组拢共不到二十个人,陈传九的到来,又被韩贡带走两,反而更少了一人,这里没有堂主一说,只有两个组长,绝对的权力。
武器组的人只有七个,专门负责龙头会和锻造厂之间的武器转运工作。检验组的十一个人则是随机抽选一些武器,在战斗堂的练武场比试切磋。都说这里是一般人不愿来的地方,原因很简单,这里的人都是有点不讲理的人,练武场上的比试更是有可能演变成流血的死拼。
这一幕,陈传九已经见到过了,那还是他没有过来报道的时候,有一小批刀剑送来,战斗堂的纪律比较散乱,当时没几个人在宅子里留守,有一些个在家抱着娘们儿,有一些个去赌场耍几把过过手瘾,有一些个去青楼找乐子了。
陈传九进门之后,走遍了整个战斗堂的宅子,个个房间都是空的,无人管理,终于走到后院的练武场,见到了两车子的刀剑,整齐排列,光芒四射,一看就是不错的兵器。同时,他听到了金铁相撞的刺耳声音,循声望去,却见到两个光着上身的精壮汉子一人持刀一人握剑地在场地中央切磋,若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倒也罢了,偏偏这两人斗得很凶,光溜溜的上身有汗水有血水,模样有点不忍心看。
他当即喝止了两人的死拼,凭他的眼光,只看了对方两三招便知,他们要分出胜负,必有人伤重甚至死亡。可是那两人没有听进去陈传九的喝止,反而越大越来劲。
陈传九知道自己还不能表露武功,看了看周围,最后目光落在那两车子刀剑之上。伸手一把抓起一柄刀,刀锋微亮,甩手就扔到了练武场里面。然后,练武场地下起了刀剑雨,那两个打得正狠的家伙没办法之下只好罢手,不约而同地怒视着干涉他们的那个不认识的人。
“看什么看,我是商会赵无禀赵会长亲自任命的战斗堂武器组新组长,你们都是谁?为什么检验武器检验到了往死里打的地步?”陈传九瞪了回去,朗声喝问。
不知道是赵无禀亲自任命的关系,还是对方气势更足的缘故,两个大汉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不再理会陈传九,扔下刀剑顾自离开了。
原地的陈传九一愣一愣的。他知道那两人离开了战斗堂,看着一地的刀和剑,他只好亲自动手,将它们拾回到车里。
终于在那天黄昏,陈传九见到了检验组的组长,是一个歪眼汉子,三十四五,留着一大摞胡子,面色微红,仿佛刚喝了酒一般。
两人的初次会面,很和谐……这名叫唐江的组长给陈传九介绍了战斗堂的情况,和赵无禀说的相差不多,还要详尽一些,比如说陈传九的武器组是从那两个锻造厂取的武器,又走哪条路回来,检验完毕后武器又是怎么送出去的……
当陈传九问起下午狠斗的两人的时候,唐江的红脸上充满了无奈,摇头道:“他们呀,说了你也不行。那个玩剑的,是不是右眉眉角有黑痣的?舞刀的家伙,瘦脸鹰钩鼻?我想就是他们嘛!!玩剑的叫李孝军,舞刀的叫赵满满,李孝军是赵满满的姐夫,不过赵满满的姐姐嫁过去不到一年就不知怎么的死了,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两人又恰好在一起,每次实战检验的时候,都要打得伤痕累累才肯罢休。他们今年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二,都年轻着哩。”
末了,唐江补充了一句:“小老弟,他们的事呢,别管了。你一插手,这对连襟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联手对付你。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经过唐江的说明,陈传九清楚了战斗堂根本就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再忙也没啥事,除非运输部甚至商会有人来检查,不然,该怎么过怎么过。
最最叫陈传九无语的是,他的每月工钱少了,少了半两银子!!
娘的,老子好歹是一个组长不是?怎就工钱比三等镖师还少?
不过,他的任命是赵无禀亲自发的,他也没办法去申述,只能安然受之。
闲的蛋疼的一个月过去了,已经是五月底,天洪城处于北方,也是渐渐地炎热起来,陈传九和战斗堂的其他人都相处的不错,独独那对连襟每次见到都是凶眼视之。
陈传九心里很郁闷啊,本想打进龙头会核心,接触月黑盟的人,没曾想这么久过去了,他见到的人越来越少,以前在镖局,人多少多,每天练武场那边的人都比战斗堂多一些。
五月三十,运输部有人送来了一张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