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向前跳跃了两步，也就停止了脚步。密如飞蝗的子弹，顷刻间，将他脑袋打击得面目全非。魁梧高大的身躯，鲜血迸发，摇晃了两下，慢慢地栽倒了下去。
马行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也没有实现他最低微、最痛苦的梦想：能与太太和小宝死在一起。
马行空栽倒在地的时刻，没有彻底死亡的神经，驱使他艰难地向前爬行，可是，也只爬行了不及一米的距离，他伸长的右臂，刚刚沾染上太太和小宝汇合流淌过来的鲜血时，身子就一动不动了。
枪声停息了下来，鼓动着的晚风中，澎湃着深厚的血腥和硝烟味。
“砍下他们的脑袋，在后天让不安分的人看看，叛逆是怎样的下场！现在分头行动，就是掘地三尺，在今晚，一定要将小王八他们处决掉！”
沙里金有些做作地吹了吹枪口，扫视了一眼身边的弟子，语气不重，却吐露出威严地命令道。
灯笼和火把，应声活动起来。弟子们纷乱地涌出复兴堂，马上自然分成几股人流，涌向卧虎城的大街小巷。
突然爆发的枪声，虽然在须臾间消停了下去，却也打破了卧虎城的安静，激活了暗中关注着复兴堂动向的人们的行动。
不出十分钟的光景，大德胡同左侧的屋脊上，闪现出一人，穿着一袭黑色夜行服，伸长脖子，机警地观察着胡同内的情形。
大德胡同，是复兴堂通往街道最近的一条胡同。小王八他们此时正奔腾在这条胡同中。
“他姐姐的！不能将沙里金和龙安碎尸万段，我麻老九就是死，也闭不上眼睛。马堂主定然是遭到他们的毒手了。”麻老九一边奔跑，一边忿忿不平地叫骂道。
“闭上你的嘴！说不准我们还在沙里金的罗网之中呢！、、、、、、。”
小王八没有回头，刚刚说出半截子话，又急忙打住了话头，停住了脚步。他张开双臂，挡住兄弟们前进的步伐，收声敛息地谛听着前方的动静。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从胡同的出口处向这里涌动，胡同中的光线，也随着脚步声的强烈而光亮起来。
“堵截我们的人就在我们的跟前！”小王八脱口惊呼。
“怎么办？我们的枪支早就被龙安没收了，赤手空拳肯定是逃不出去的。返回去，再寻找其余的路径。”梁十一从腰间收回手，一脸惊慌的神色，语气急骤地说。
“回去？送肉上砧！与其束手就擒，不如背水一战！”沈十没有去考虑梁十一是否能看清自己的眼神，仍然凶狠狠地瞪了梁十一一眼。
小王八以行动同意了沈十的建议，突然发起的冲锋，势如劲风烈火般的凶猛，径直朝着胡同的出口处奔腾而去。
小王八他们如狼似虎一般，突然扑向迎面而来的福寿帮的弟子，让他们感到震惊的同时，也顿时乱了阵脚，以致于一时没有醒悟到开枪射击。
福寿帮弟子的惊慌失措，持续不过四五秒钟的时刻。呼吸间，呐喊声和枪声同时响起，迫使着小王八他们连躲闪的机会都难以寻找，哪里还能奔跑半步？
就在这决定着生死存亡的一刹那间，十几把闪亮着阴森寒光的飞镖，如同是一阵迅猛的骤雨，从左侧的屋顶呼啸袭来，射向福寿帮弟子的人群中。
枪声陡然息落，惨叫顿时掀起，几名中镖的弟子，轰然倒下。
小王八他们和福寿帮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惊愕地将目光转移到左侧的屋顶。
又是几只飞镖呼啸飞来，胡同出口处又涌起几声的哭叫。无缘与飞镖亲热的弟子，勇猛地躲藏在胡同的墙根，双手拥抱着脑袋。
人啦！就是聪明，在最慌乱的时刻，也没有忘记，脑袋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脑袋是最重要的地方。
“快！冲出去！！”小王八是不可能看清屋顶上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但是，眼前的情形告诉了他，那人的行动，是在有意识地帮助他们脱离险境。
“我们现在该去什么地方了？”
逃出了大德胡同，小王八还没有完全舒出一口气，沈十没有目标地左右看了看，语气凄怆地问道。
惨笑的摇头，就是小王八的回答。其时，小王八的心中，也潮起一股酸楚：方圆十几里地的卧虎城，竟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