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夜是在上官冰浅准备冲出门的时候,才进来的。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还是一身暗红色的女子。然后,只一眼望去,安洛夜就肯定,眼前的这人,就是上官冰浅。
这个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双熠熠有神的眸子,有一个种仿佛可以穿透的洞察。
可以说,这个女子,和之前的上官冰浅,和被他豢养在宫里的皇后,完全是两类人——两具身体,两种不一样的神采。然而,那暗红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就仿佛是衬托白玉的红缎,红花绿叶一般的诠释一样,卓尔不群。
那个女子,五官精巧,肤色洁白。柳眉、瑶鼻,小巧嫣然的唇,还有那一对晶莹剔透的眸子,在这暖阳之下,散发着令人心折的光芒。
而她的眸子,依旧是冷清的,冷清之中,带了些迷惘,可是,就是这迷惘,也并未能损失她的美,甚至于迷惘淡化了冷清,那样的她,站在绿荫淡生的小院里,隐隐地带了些说不出的脱俗之意。
因为走得急的缘故,她的衣衫飞了起来。那样的飘然若仙的感觉,使人感觉到这个一身男装的女子,令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有什么,在心中呼啸而过安洛夜的眼眸,就在此时,被湿润了。他身不由己地上前,不由自主地对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三年的女子,静静地伸出手来,梦幻般地唤了声:
“冰浅……”
上官冰浅身体颤抖了一下。
冰浅……
这是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自己的名字,就如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的前尘往事一般。
多少次,在梦里,在魂里,她曾经听过如此深远的呼唤。可是,那个声音,却并不是眼前的声音,那个人,那个在最深的梦里,最昏暗的,最清晰的轮廓,也不是眼前的这一个……
他,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人……
从来理智的判断,使上官冰浅知道,眼前的男子,这个感觉到并不陌生的帝王,虽然熟稔,却并不亲切,所以,她的理智,她的本能,在那个男子的手想要按上自己的肩膀时,就不由地抖动了一下,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不能躲。
于是,在激动中的男子不由地伸出手去,想要按上那个女子的肩头时。那个女子身子挺直,用一双晶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那张因为近距离而放大的脸,忽然之间,疑惑地问了句:“那个……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吗?
几个简单的字眼,却仿佛是漫天的雪水兜头淋下,仿佛是即将鞘的长剑,被生生地封印,仿佛是远天的响雷,劈碎夜空。年轻的帝王的伸出去的手,顿住了,想要掩她入怀的冲动,更是生生地凝在那里。
年轻的帝王垂下头去,认真地望着年轻女子的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怔怔的,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接下去想要说什么。
年轻的女子仰起脸不,静静地和上官冰浅对望。可是,女子的眼神澄澈如水,冷清如水,那样的宛转流转的光华,仿佛是凄清的冷月之光一般,足以将所有的热情和眷恋,生生地凝结。
年轻的帝王呆在那里,四周的人都呆在那里。只有那个女人,懵懂地望着年轻的帝王,仿佛想要知道他最终的答案……
我们认识吗?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线轴。一念起,云山千里,一念收,天涯咫尺。
春天的明庶风,吹融冰雪,吹来暖意,带来远方的草长莺飞的青春气息,可是,年轻帝王的心,却仿佛从夏走到了冬,从风里,走进了雨里。
心里,百种滋味在心头,眼前的女子散去了杀气,消融了冷酷,怎么看,也不过是平凡女子一名,可笑的是,自己的手,就放在她的肩头,却不想再移动一下。
这个女子,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天长地久……
他,安洛夜,人同此心,即便忘记了全天下,也不会忘记她。可是,她,却已经将他,彻底地遗忘……
“冰浅……”年轻的帝王唇角温和,依稀的苦笑,他望着这个神情懵懂的女子,温言说道:“冰浅,和我回家,好不好……”
她是他名义上的姬妾,她是他许以天下的女子。而今,天下尽在手中,那么,她是否应该回到他的身边去,安之若素地度过此后的所有岁月……
“回家?回哪个家……“上官冰浅侧过头来,望着年轻的帝王,疑惑地说道:“小言说了,这就是家啊……”
“不……这当然不是……”年轻的帝王罕见地低下头去,对着女子细细地解释:“我们的家,在北方,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里,那里,有我许过你的一切……”
在北方,在一座很大,很大的宫殿里,那里,有我许过你的一切……
无数往事呼啸而来,几乎要将安洛夜击倒。那个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那个只身入敌营,间手折敌首的女子,最终和眼前女子生叠,和他一生的天长地久重叠。年轻的帝王说着,转而拉着上官冰浅的手,指了指远处辽阔的天空,叠嶂的云彩,骄傲地一笑:“冰浅,你知道吗?这些,都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