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的风烟,早在冬夏交替之中,早在风吹雨淋之中,淡得仿佛岁月的印痕一般,不去碰触,就不会记起。而边塞的血腥,也早已化为滋润土地的春泥,滋养着那些荒草日长。可是,他们之中,还是没有人,可以看到那个女子的影子……
长亭外,洁白是唯一的颜色,寒冷,是这个季节里,唯一的感知。两个年轻的一国之主,就在这一地洁白里,脚踏轻雪,拱手一笑。然后,各自上马、上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奔去。
人生,就是这样的啊,每个人,都只不过只能陪伴我们一程而已,剩下的万水千山,剩下的泥泞坎坷,还要我们一个人,孤单地,执着地等下去……
因为,我们来到这世上的时候,是一个人,那么,在我们离去时,也同样,是一个人……
塞外边城,洁白满地,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会和对方告别,然后,共同埋下一坛酒,约来年共饮。人来了,人去了,洛水居中的繁花,开过了败落了,只有那停留在原地的人,还在静静地等候。
只是,庄聪却留在了这一座边关城市里。仿佛一夜之间开大了十岁有余的他,正经营着洛水居的一切,然后,每到冬天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登上燕北的城墙,向着远处观望。冷言说的,他的主子,会再一次回来,那么,他就天天等待,等待着,他的主子,再一次用那种熟悉的语气和他说话,再一次,笑地说,他好傻。
而萱儿,则开始辗转在京城和燕北来去,只是,每一年的冬天,也是她必须来到燕北的季节,然后,她会和庄聪一起,登上城墙,对着远处观望。少年庄聪,更加的沉默,沉默如冰雪。可是,也只有青儿才知道,有一种隐忍其实是蕴藏着的一种力量,有一种静默其实是惊天的告白。
所以,无论她是多么的忙,都会在寒冬来临之际,在少年庄聪的心里,最难受的时候,来到燕北,来到洛水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陪着这个日益沉默的少年。有一种思念,会随着时日的渐长而淡忘。可是,有另一种思念,却仿佛是三月的春芽,会逐年逐月地,慢慢地增长……
可是,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冷言的消息。
那个男子,自从带给他们那个女子已经逝去的消息之后,就仿佛这燕弱的轻雾一般,悄悄地隐退了,悄无声息。
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
三年的时光,或许并不漫长,或许,只是我们人生中的某一个阶段,可是,有些人,却还在固守着自己的季节,固守着自己的思念……
燕北的雪,每年都在下,随着季节的变幻,那些雪,最终化为春水,最后,变成一地的春色。
而洛水居的里的花树,每年都在落,可是,在那个落红落下的季节,在那个小小亭子里独饮独醉的女子,却再也不见。
风来了,风去了,吹走盛夏,吹走深秋,再吹走寒冷的冰雪的气质,可是,数双望穿秋水的眼睛,任谁,都没有能等来那个他们望穿秋水,都想要等到的人。
整个冬天,冷昊都任性地留在燕北,都任性地留在洛水居里。他不敢移动半步,不敢离开半步,生怕,生怕只一个失神,那个女人来了,又去了,而他,却没有等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