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个女子的神色所震惊,又仿佛被心底是千百年前的眷恋所震惊,上官冰浅不由地上前,想要捉那个女子的手,一句仿佛准备了千百年的话,随着她的某种心意,脱口而出:“怎么,姐姐,都已经过了红尘三世,可你,却还在为冰浅担忧么……”
一句话既出,上官冰浅诧异地掩住了口。她因为吃惊而苍白的脸,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心口一滞,再也说不出话来……
仿佛感觉到了上官冰浅的心意,那个女子嫣然一笑,长袖一挥,冉冉踏祥云而来,而她的人,更象是远天飘落的,九天之上,最缥缈的云朵一般,百尺一步,随风飘荡,随风飘移。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九天,落在了上官冰浅的身边。
她的手,有着云一般的轻柔,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那样的仿佛云端一般洁净的颜色,在淡淡的金色的阳光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她的笑,湿润如三月春风,甚至可以在一刹之间,令寒泉变暖,那个女子的和,轻轻地抚上上官冰浅的手,就像是抚着自己千百年来的伴儿一般,面对上官冰浅的疑惑,神色温和而且安慰。
那个女子静静地望着上官冰浅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前生后世。然后,她放开上官冰浅的手,轻轻地拥着她,语调轻如梦幻,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难道你忘记了前生的宿命了么?难道,你忘记了你的身上所背负的诅咒了么?”
前生的宿命?诅咒……
上官冰浅蹙了蹙眉,对女子这几句看穿宿命彼岸的话,却如堕云海。于是,她窝在女子的怀里,在享受着仿佛千百年来都习惯享受的温馨,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什么……宿命?什么……诅咒?”
是啊,她选择了谁?又和前世的宿命有什么关系?和什么诅咒,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女子没有回答上官冰浅的话。她拥着上官冰浅,仿佛拥着这一世最珍贵的珍宝一般,语调哀伤而又缓慢。她说:“你不应该选择他的……冰浅,你又一次的……错了……”
错了吗?她错在哪里?又或者说,这尘世间的对与错,又真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的吗?
上官冰浅在女子的怀中抬头,用一双不染世间尘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一脸悲悯的女子,惊疑不定。难道,她真的,又一次地错了么……
女子眉间脉脉如水,她望着上官冰浅,苦笑,然后一分一分地摇头:“为什么,不管过了千百年,你还是如此的任性,还是如此的执迷呢?你可知道,如果你今生再选择和他一起,那么,你们的宿命,就只能是灰飞烟灭……”
什么,什么任性,什么什么执迷?上官冰浅望着那个女子,疑惑十分,不解十分。
她选择了谁?谁又选择了她?为什么,这些连她都未知的事,在别人的口中,就如宿命和过往一般地,被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呢……
可是,从头至尾,那个女子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上官冰浅的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个千百年来和自己相依相存的、因为任性而随入尘世的上官冰浅,神色怀念而且悲哀……
她说:“你为人王,或者是辅佐,都不应该是他,要知道,因为选择了她,你此后的路,全部变成虚无……错了,错了呵……”
那个女子轻叹,轻如梦幻,仿佛上官冰浅选择的不是自己的宿命,而是她的宿命一般……
上官冰浅张了张口,想去询问什么,可是,那个女子,那个声音,却仿佛冰雪的碎片一边,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过来,她就瞬间地消失在上官冰浅的臂间……
天风爽朗,云淡风轻,可是,上官冰浅却呆呆地站在云天之间,整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远来的风,吹动上官冰浅的长发,吹动她满头、满身的环佩叮当,可是,上官冰浅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隐隐地,一声叹息,仿佛从心内响起,仿佛迷惘,仿佛惋惜。隐隐约约地,那个声音,还在云天之间,慢慢地回荡,直到消失:“错了,错了,一步错,步步错,要到了什么时候,你才能脱离他的魔障,然后回归正途啊……”
上官冰浅的心里,蓦地愤怒起来,怎么个个来了都来了,然后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都又走了呢……
什么宿命,什么前生,什么他死了……这些人,是不是统统有病啊?
时空转,一梦千年。下一个瞬间,又是天风清朗,风吹草低。上官冰浅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裙装,静静地立在海天之间,无所谓喜,所所谓忧,她的身后,是远山千里,四顾之下,即便在梦中,上官冰浅还是不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