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曈就这样作为一个打下手的弟子,在蜀山混了近五年。这近五年的时间里,他表面上没什么长进,实际上却收获了很多,因为在祝老伯那里,他得到了开放式的一对一教育,这是在西陵蠹的课堂里很难得到的,毕竟西陵蠹一人要带近五十个弟子,不可能经常专门分出精力去教彦曈一个人,虽然他平时也是根据每个弟子自身的特点制定修行计划的,但彦曈实在是太特别了,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其实,祝老伯不断给彦曈灌输的正是《周易》和《道德经》,是道家的两本惊世骇俗之作,也是所有修道之人必须研读的经典,有些人即便花尽毕生心血和时间,也未必能够领悟其中的一半要旨,而彦曈在祝老伯每天的灌输下,早已对其耳熟能详,可别以为他是因为感兴趣才去听的,他不过是觉得听祝老伯讲那些他听不懂的东西总比听猪跟他说话强,而且他还不知道自己所接触的是深奥的《周易》和《道德经》,要是他事先知道了,恐怕也就不去理会祝老伯的话了,因为在他看来,《周易》和《道德经》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他才没兴趣去知道里面究竟讲了些什么呢!
就在彦曈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一直在蜀山混下去的时候,他遇见了一个有趣的家伙和一把有趣的剑。
那一年,他还不满十五岁。正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后山转悠着打发时间,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害怕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了,总觉得冥冥中有一股神力在保护着自己,使一切邪恶的东西都离自己远远的,不过这更像是一个他为自己找的离开住所去更远的地方探索的借口而已,不管怎样,反正他是丝毫不害怕地离开了师父和师兄们的庇护范围。
在后山的一片密林里,一个穿着黑衣,腰间别着一把软剑的老人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在彦曈的脚边。老人约莫中等身材,气色红晕,尤其是两边脸颊,像是两个熟透的红苹果,头光得就只有几撮头发,头皮上有不少老人斑,稀少的头发扎起来的髻还没有鸡蛋那么大,他闭着眼睛笑嘻嘻地摇晃着手中的葫芦,几滴透明醇香液体从敞开的葫芦嘴溅出。
彦曈识得这股味,那是他到蜀山的第一天在悬崖边上闻到的酒香,于是大胆认定此人有可能是醉游侠。他捡了根老人耳边的枯草在老人的鼻孔下来回扫动,老人鼻孔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吹起两撇花白的小胡子,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揉了揉鼻子,又倒头大睡。彦曈觉得奇怪,又用草挠他的脖子,挠得老人咯咯直笑,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彦曈见状高兴地笑了起来,又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醉游侠是这样一位有趣的老头!真好玩!不过可不能让彦钧知道,那家伙,总是有事没事地粘着我!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天天缠着要我陪他一起来找醉游侠玩。”
“少年!你想喝酒吗?”醉游侠突然坐了起来,抓住彦曈的手,又摇摇另一只手中的葫芦,一边打嗝一边地对彦曈说。
彦曈感到有些诧异,不过又对葫芦里的酒很好奇,便盯着葫芦,咽着口水,点了点头,随后又拼命地摇头。
“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呀?!”醉游侠看似烂醉如泥,实则清醒无比。
彦曈盯着那个葫芦,又咽了咽口水,随后甩开脸说:“不喝!”
醉游侠见状笑得前俯后仰,笑了一阵子后又仰起头把葫芦里的酒咕噜咕噜地灌进自己的嘴里,不一会儿葫芦就见底了,他顿时觉得整个食道和呼吸道都酣畅淋漓,盈溢着阵阵酒香。
彦曈好奇地看着他嘴角溢出的清冽酒水顺着他的下巴和脖子留下胸前,滋润了肌肤,沾湿了衣裳,还有他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有节奏地运动,光是听声音就知道他很享受。彦曈看着他喝光葫芦里的酒,嗅着萦绕身旁的阵阵酒香,口水便不知不觉地从嘴角流了出来,他赶紧转过脸去擦拭。
这时,醉游侠抓住了他的手也放开了。其实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彦曈的功力,发现这小子内力倒是挺深厚的,只可惜真气紊乱,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彻底打开脉门,更不曾正式学过道家一招一式。他捏着小胡子,头和上身左右摇晃地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事情不妙,心想青山长雨这个老头子应该早已知晓这个少年的身份才对,也必定知晓他天生的使命,不可能不安排他学习道家精华,莫非这老头子另有隐情?今观这少年气色,表明上非常健康,却似有一股妖邪之气在体内生长,犹如一头头沉睡的猛兽,一旦惊醒,恐怕会将其五脏六腑和经脉撕毁,如此说来,老头子不让他学道家招式,也是情有可原。不管怎样,光猜测总不是个办法,还是先去找老头子问个清楚再说。
“少年,我累了,你背我去见你们的青山掌门。”醉游侠边说边张开双臂。
彦曈二话不说,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一路上,醉游侠总是冷不丁地用葫芦敲彦曈的头,不过彦曈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敲打自己的头了,再说醉游侠敲的力度还比不上他师父西陵蠹的,所以并没有把它当回事儿。他只管背着醉游侠一路走回住所,本以为当门口就可以将他放下了,结果他执意不肯下地,非要彦曈把他背到青山长雨面前,要不就让青山长雨出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