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越往街的尽头走去,灯火越暗,人烟越稀少。
他是沿着北街一只朝北走的,也已渐渐深了。在已经远离城区的荒野,竟然有几间破落的房屋,其中一家还点着微弱的灯火,看起来最大房间最多,他走过借着朦胧的灯火,看清了那家房屋的牌匾,上面写着黍客栈三个字。
孤魂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再连续轻声地敲了几下。
“来了来了。”一个苍老憔悴的声音回答道。
果然,开门的是一个年过花甲,一脸病容而且满脸疙瘩、五官扭曲、奇丑无比的老婆婆。
孤魂一眼就看出这个老婆婆中了毒,至于是中了哪种毒,他竟一下子说不上来了。
老婆婆看见孤魂的神情竟然比孤魂看见她的表情还要疑惑,确切地说是惊讶,她讶异孤魂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只身一人到此地,她讶异孤魂见到她时表情竟然没有一丝的恐惧或者鄙夷。
“这位老人家,我是来投宿的,麻烦行个方便。”孤魂礼貌地作揖说道。
老婆婆迟疑了一下,便让孤魂进去。
她把孤魂领上二楼的一个偏房,打开房门点亮蜡烛后就退下了。
孤魂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里面到处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每走一步木板便咿呀咿呀地响着,摇摇晃晃的,好像人踩着它们随时会掉下去一样,不仅如此,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朽木发霉的味道,这个他从进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
这种地方应该是很久没有住过客人了吧,所以连蜡烛都舍不得换。瞧,蜡烛都快烧到底了,只剩不到半寸长,连被褥都是破破旧旧的,还发着霉味。
孤魂睡意全无,倒不是他嫌弃这里环境恶劣,说到居住环境,虚耗那里比这儿好不了哪去。只是他一心想着自己对大块头的承诺,心中总有被一块石头压着放不下的感觉。他实在是讨厌这种被承诺羁绊的感觉,尤其当自己无法保证能够实现承诺却许下了承诺时。一想到这个他就会睡意全无。不过找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至少不用餐风露宿——打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于是他吹灭了蜡烛,坐在床上开始打起坐来。
黑夜或许是掩盖暗潮涌动的最佳时机。
当孤魂把蜡烛吹灭后约莫半个时辰,老婆婆便端着蜡烛鬼鬼祟祟、一晃一晃地跑上楼来了,她不动声息地把蜡烛移到孤魂面前。孤魂突然睁眼看了她一下,吓得她向后蹭了几步。
“有事吗?老人家。”孤魂盯着老婆婆问,昏暗中的他看起来比老婆婆更可怕。
“嘘?你要小心点哦!”老婆婆又凑到孤魂面前,警觉地窥视着四周,神态像足了一个正在玩躲猫猫生怕被同伴发现的孩子。
老婆婆话音刚落,一群穿着朝服模样的男子从房间的每面墙壁穿出来,像鬼魂一样脚离地一尺悠悠地飘向她和孤魂。
老婆婆吓得把蜡烛摔倒在地,猛地扑到孤魂的怀里。而孤魂则拔出寒露准备应战,他轻轻地推开在他怀里发抖的老婆婆,然后挥剑向那群男子砍去。
不知道怎么的,这群男子总是砍不完,砍死一个又出来一个,很是烦人。而被摔在地上的蜡烛开始慢慢地把地板点燃。
杀了几十个男子,地板也渐渐地烧出一个窟窿来了,孤魂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发抖的老婆婆,她好像被地板烧出的烟呛着了。于是,他决定带着老婆婆离开这里。他收起寒露,抱起老婆婆刚想从窗户跳下去的时候,发现正在被一股强大的气墙挡了回去。
“那是硕鼠大人的敛气结墙。一般人根本无法从这逃出去。”老婆婆伤心地说,“估计这会儿我真的是要死在这儿了。”说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孤魂看见她这样子反倒是笑了,而且还是很温柔很轻松的那种笑。他放下老婆婆,再次拔出寒露,向上画了一个圆,然后用力地挥向气墙。寒露挥发的强大剑气把意图靠近他们的那些怪异男子都弹出了十尺以外。
气墙破了。
老婆婆破涕为笑了。
孤魂收起寒露,又抱着老婆婆从窗户飞了出去。
“呵呵,你真像是个孩子。”孤魂笑着说,然后温柔地眨着眼看向老婆婆,顿时,他的表情有一丝惊讶,原来现在躺在自己怀里的竟然确实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样子。
孤魂略显尴尬地把小女孩放下,然后蹲下来对小女孩说:“上来吧,我背你。”
小女孩顿了一下,欣喜地趴在孤魂的背上。
就在样,他们朝着更北边走去。
“你为什么要救我?”孤魂问小女孩。
“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凡人。而且你进来后竟然一点都不变老,我就更加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出去。”
“还会带着你?”
“嗯!”
“你刚才提到了硕鼠,你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是这家客栈是他开的,每逢初一,他都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