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湾的名字或许有几分旖旎,实际上确实不折不扣的险滩。江流从上游冲过乱石纵横怒涛汹涌的河谷,在月儿湾附近水势一缓,再次一泻千里。
一湾江水看时平静无波,水面下隐藏的暗流却是阴阳的分界。过滩三十里之后,就是没有人际的原始森林。冥轻雪的记忆,那个能救治朱雨泽的毒道人就隐居在月儿湾近水处的村落里。
因为毒道人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谢半鬼把胖子和小蔡留在了十几里之外的县城,自己和冥轻雪带着朱雨泽赶去了月儿湾。
谢半鬼到了一间农舍外面,还没等敲门,就引来一阵犬吠。
不多时,屋里就走出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方好奇的打量着谢半鬼,问道:“小哥是过路的吗?进来歇歇脚,天色不早了!”
谢半鬼施礼道:“请问老丈,这附近是不是住着一个道士。自称毒道人,专门治疗毒伤。”
老者摇头道:“没听说过!”
冥轻雪赶紧补充道:“那个道士只有一只脚。”
“哦!你说的是独脚道士啊!知道,知道……”老头一拍脑门道:“从这儿一直往东走三十里,能看见半山腰上一棵四人合抱的槐树,他就住在树杈的上的窝棚里!”
老人热情道:“天色不早了,山路难走!进来歇息一晚,明早我带你去找!”
谢半鬼婉拒道:“不敢打扰老丈,晚辈还有急事,回程再来拜望您老人家!”
见谢半鬼执意要走,老人也只好作罢。可是,谢半鬼走出几步,就忽听老人喊道:“小哥留步!”
“老丈有何指教?”
“小哥,身上是不是带了蛇?”老人笑道:“别看我人老人,鼻子还管用的很,小哥身上有股子蛇味……”
诸雨泽因毒伤而妖化的速度,大大超出了谢半鬼的预想,要不是冥轻雪一直用巫法镇压蛇毒,诸雨泽的一身蛇鳞只怕早就蔓延到面孔上了。
诸雨泽虽然将鳞片藏在衣服下面,却挡不住鳞下黏液生出的怪味。
老头这么一问,谢半鬼只好含含糊糊的点头道:“是……是的……”
老头好心嘱咐道:“我劝你还是把蛇扔了吧!那独脚道士最见不得蛇。”
谢半鬼诧异道:“他忌讳蛇类?”
“那到不是,这人有个怪毛病——好生吃活蛇,而且越毒越好。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蛇味。他性子来了,没准飞身一抓,连你身上的肉也抓下一块来!他那双手……”
谢半鬼没把话听完,便急急道:“多谢老丈指点!”说完,疾步而去。
谢半鬼一行人顺着老头指引的方向,走出三十多里果然看见向阳的山坡上有一棵孤零零的槐树,树顶上巧妙的搭建着一座足够一人容身的茅屋,远远看出像是一座鸟巢。
谢半鬼不禁苦笑道:“这里地广山高的。哪儿不能居住,非要住在孤巢当中?是修真之人多有怪癖,还是这独脚道士在效法古人结巢而居?……”
谢半鬼正思量间,忽然疾风乍起,杀气顿涌。怪的是,风疾如爪,却毫无声息。奇的是,杀气如山,却难寻来处。凛然寒风带着腥气杀机,就这样围绕着他悄然回旋!四周寂静得几乎可以听见三个人的心跳,可是他们明知危险逼近,却弄不清那个对手的具体方位。
谢半鬼悄然带上绝魂爪才沉声开口道:“晚辈……”
“晚辈……晚辈……晚辈……”
“晚辈——晚辈——晚辈——”
谢半鬼刚刚还觉得回荡在山间的声音,正在向远处飘移。马上,他的回音就变成类似鬼哭般的尖啸,向他自己的方向反弹了回来,裹挟在回音当中一并弹回来的还有三道锐利如箭的罡风。
“看好朱雨泽,不要乱动……”谢半鬼反应迅速至极,双脚一错连续七个回旋,在声如裂帛,激荡回绕的罡风中闪身而过。
“呀——”谢半鬼在一阵凄厉长啸中猛然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狰狞凌厉的血瞳。莫名的震慑让他慌了手脚转攻为守,抱爪俯身擦地滚出。“
嗖——嗖——嗖——嗖——”四道凌空抓下的劲风,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爪爪不离心脉要害,记记裂空穿石……
谢半鬼翻动之间,余光瞥见追击之物,是一只身如苍鹰尾似孔雀,黑身赤目,肋下羽毛紫绿的怪鸟。
滚出七圈的谢半鬼忽然周身脱力,像一条垂死的蛇伏在地上宛然扭动。眼前怪鸟的三趾独爪,带着阴骘而幽深的梆梆声响,向他步步逼近。
远处的,冥轻雪和朱雨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瘫倒在了地上,看情形不比谢半鬼好到哪去。
“鸩!”一道灵光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传说,鸩以毒蛇为食,周身剧毒无比,在水中洗浴,其水即有剧毒。历代帝王皆以它肋下羽毛浸入酒中,做为赐予妃子,功臣全尸的“恩典”。
谢半鬼猛醒间,嘶哑道:“你是独脚道人,毒道人……?”
独脚道士如同火蜈蚣一般在黑夜里闪烁的长喙中发出沙哑的人声:“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