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凉,跃身落入坪地,简凌儿疾步追踪李朝,忽见远方无人,他忽感古怪,实在不知道李朝今夜的做法是何,她会不会将无嗔的事说出来呢?或者她说漏嘴了,怎么办?那将会为无嗔引起一场杀身之祸!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李朝,然他果真看清了吗?
李朝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她离开了客栈,来到了龙吟湖畔,可总也打不起精神,神魂飞越,眼前总是晃着无嗔的眼睛,‘李双白’现今的眼睛,思索着,她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前两个夜晚她没有过多注意,那么今晚,两双眼睛接踵而来,眼神看似相象,可为什么似真似幻,重叠不到一起?声音也毫不相同呢?
这让她觉得两个人都不是李双白,或者都是李双白,可又怎么能有两个李双白呢?
她又去想自己经常会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子君一身白衣,那眼神,她却看不清楚,朦朦胧胧的雾气将她罩在一片幻境中。
无嗔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久远而又亲切;‘李双白’拥有相同的样貌,声音亦是如出一辙,可亲近又太过热烈了,让她不能想起那就是从前的子君。
虽然两人都穿白衣,可式样还是不同的,如果说李朝仍然疑心无嗔是李双白,那么他为何方才不认自己,转而又换了身衣服来到外面呢?
不妥,非常不妥,李朝挣脱开‘李双白’的手,默默不语,一面沿着湖边踱走,一面低头想着事情。
‘李双白’目光森然,就立在丈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面上渐渐浮起肃杀,他也不怕李朝转身看见,而且正等着李朝的反应,要么她质问自己,要么自己质问她?要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李双白’目射冷光,不住地深思着,挣扎着,究竟他要哪一种方法呢?不管如何,他必须选一样,那个人于他而言,可太重要了!去了小茅屋,那个人就不见了,按照铁链被震断的痕迹判断,那个人是夜里被人救走的,而昨夜他真正接触的人只有李朝,李朝会不会故作糊涂,实际上暗中跟踪自己呢?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朝,心里感叹:李朝啊李朝,你为什么还没有反应呢?只要你先有反应,我就会证明,到底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你看见了那个人那副样子,不可能不来问我,可为什么你还不问我呢?难道你还有别的预谋?
想至此,‘李双白’不由冷眼四顾。
山谷寂寂,唯有风声入耳,李朝老觉得有股阴森森的冷风从周身吹过来,慑的她脊骨发凉,她打个了寒噤,忽然想到为何哥哥还没有从宿州赶回来呢?
这里的天空虽然很美,可总也比不上家乡。
朝天楼荒弃了,总不能将一辈子的记忆都留在那里,既然叛变已然平息,子君也没有死,哥哥经过治疗也可以站起来,那么就该回家了。
她举首顾瞻,满天星辰依旧,她的神智却仍然有些呆,提足漫步,似陷入回忆,浑然疏忘了旁边有人,只顾踱走,其神态异于平常。
已经将要四更天了,这样的夜晚睡觉,一定是很美的,她如是想着。走了一段路,忽见‘李双白’倒在前方蔓草里假寐。
李朝走过去,歪头垂目,见是‘李双白’,诧异地看了一眼,‘李双白’双眼紧阖,睡的正香,她蹲伏在旁,没有说话,却也不再觉得奇怪。
但她仍然给人很奇怪的感觉,何以她什么也不问?就像‘李双白’死而复生后初次现身于朝天楼那晚,她怎会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呢?刚刚心里对于无嗔的疑问,显然这会儿又抛之脑后了。
静静地观瞻那张脸庞,她以手贴额,歪着头打量,忽而伸出手去。
静躺着的‘李双白’不会失去敏锐力,因为他本来就是假睡,眼睫微挑,试着掀开一条细线,窥见李朝一只手过来,他心中即刻冷哼道:“李朝,你现在终于下手杀我了,这场游戏,你我装聋作哑,可也太辛苦了吧,究竟是我骗你,还是你骗我?”想罢,在李朝手掌未至之前,及时拾起身子。
坐定后,他斜眼冷视李朝,想看出个所以然,却在看到李朝单纯的眼神时呆了,终于他知道自己误会了李朝,于是什么也没说,见李朝盯看自己,竟一把起身,举步朝更远处走去。
他知道李朝必会跟着自己,因为刹那间,他忽然想起她说的一句话:“你走的太快了,我每次追啊追啊……”
李朝见他远去,果然惊咦,呆呆地追着他问:“喂,子君,又要去哪儿啊?天快亮了,不要玩了,天亮了,哥哥他就要回来了,我也就要回家了!”
‘李双白’神情冷漠,不理不睬,未免李朝跟上自己,举步走得飞快,李朝渐渐被他引入无边的黑暗中……
简凌儿欲寻李朝,却没有找到,才远奔不久,就猛闻头顶风响,一堆荒草之间霍的蹦出一条人影,其双臂激烈摆开,如老鹰扑食,扑向简凌儿,快如闪电。
简凌儿见对手轻功绝佳,不敢大意,连步疾退,避开来势,那人影就像一阵旋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当他敛步向前看定,惊觉眼前无人。
风沙沙地刷过草丛,简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