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少宝俯望着单紫英颈项间的血口绽开,浑身瞬间僵硬,连点她的几处大穴,止住气血蔓延后,紧紧将她拥住,疾问道:“紫英,为何,为何呀?”
他只觉得柳枫大军即将杀到,只要自己出林与之会合,合纵杀贼不无可能,而他也早就晓得一旦众坛主逃脱,必定设法与柳枫报信,倒时要杀朱贼,已成定势。
眼瞅希望在前,岂料单紫英突来此举?倚在他的怀内,固然有其胸膛温暖,可单紫英的嘴角仍不住颤抖,急促的喘息声经久不绝,帐内几人俱是一惊,不知她为何引颈自戮。
蓝少宝亦凝视着她的面孔,也想看出个所以然。
单紫英只是一再紧抓他的手臂,以央央期盼的眼神相视,吐字不清地道:“相……公,好……冷,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又用力攥在蓝少宝臂间。
蓝少宝目光一侧,落在她的手上,生命垂危,她竟能奋力相留。陡然百感交集,不是滋味,将她打横抱住,一面吞泪,一面忍痛拾拣九玄剑。
目下他还能做什么呢?再不救助单紫英,只怕性命不保,若是将其留在大帐,只有教她待死。
朱友贞那般神情,自身难保不言,何况还朝单紫英冷笑:“鸿飞冥冥,戈人何篡?好丫头,你打的好算盘!”
蓝少宝听罢,再也不敢将单紫英交给朱友贞,然心下纳闷,单紫英从来没有这般不识眼色,擒贼在望,怎的无来由阻挠?
阻挠?蓝少宝半蹲起身时,端视着虚弱的单紫英忽然一呆,当前形势与自己是希望,与朱贼便是大难,莫非隐情在此?只见她张口欲言,却始终也不明说究竟,抓住他的手臂,犹如抓在他的心口。
单紫英仍在央求,蓝少宝急忙落泪回‘好’。
单紫英感激涕零,称谢后朝朱友贞道:“伯父待紫英不薄,不管怎样,紫英都铭记于心。”
朱友贞端立一旁冷哼,对她此言根本不屑一顾,眉头紧攒,为此大为费解,在他看来,单紫英选择就死,无异于火上浇油,与己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如今柳枫派兵封死去往石桥镇的路途,并设层层哨卡,只要自己原路折回,必死无疑。
他知燕千云与蓝少宝素有兄弟情谊,而其兄燕千崇心思难测,难保不会顾念蓝少宝。方才帐内形势已然剑拔弩张,好不容易熄灭,那是因为可以单紫英牵制蓝少宝,现下单紫英自戮,便让他计策落空,怎能不恼?
单紫英推开蓝少宝些许,从其怀内探首朝朱友贞道:“紫英希望伯父不要争一时之气,放下恩怨,一道走吧?”
朱友贞苍老的面容上减去几分怒气,掀髯大笑,阴狠道:“好孩子,你不死,伯父可感激的很!”
兵败如山倒,目今自己已至穷途,倘若孤身逃脱,唯有寄希望于燕氏兄弟带兵援救,老大燕千崇借得水师船舰,老二燕千云固守宿州,城内尚有自己残余兵马,二者相和,自己尚可东山再起。
况他也相信,自己溃逃的消息传至宿州城,若所料不差,燕千云兵马应该已在来此的路上。
此处乃浓密山林,周围浅水清流,四郊地如畚箕,继续前行,为高山,翻过那座山,荆山在望。
朱友善大批部众盘踞荆山,闻讯也该赶赴相救才是,然迟迟无音讯传来,朱友贞早已恼怒,适才从那坛主口中得知,朱友善已派部众前来搭救,朱友贞怒火方待平息,又被单紫英惹恼,是故单紫英好言劝慰,于他而言,俱是假情假意。
单紫英闻言连忙道:“为了朱家,为了相公,紫英一定会保住性命!”
朱友贞抬手指定单紫英,忽道一声:“好,先待伯父解决一件事!”转身直视那入帐飞报的坛主,猛地脸起阴鸷,飞身夺步,上前连打三掌,俱击在那人额头。
那坛主去而复返,料得朱友贞必会对付自己,进帐便做足了准备,时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熟料事出变故,朱友贞迁怒于单紫英,似是忽略了自己,始终不曾下手。
他起先紧绷的神经正要放松,朱友贞又转而突袭,他防备不及,连朝帐外疾退,奈何不敌朱友贞掌上劲力,上身被打得连连后仰,待朱友贞罢手,立即喷出大口鲜血,倒地气绝,一只手攥捏成拳,伸长寸许欲待还击,却成了空想。
这番举动气坏了蓝少宝,大不忿道:“老贼,你该死!”眼见救援不及,气愤交加,飞步欺住朱友贞势头,也不顾能否取胜,只管腾出一手,以剑刺其背后的命门。
这一出手便是直击死穴,单紫英在其怀中看得分明,大惊下脱口道:“不要啊!”自己半拾起身,右手不自觉地伸出相挡。
朱友贞何等功力?早闻得风声逼近,反手从腋下探出,撞开单紫英的手臂,单紫英本就虚弱,结果被撞栽。
随着她那一栽之力,蓝少宝也及时朝外侧身,为使单紫英不栽入地上摔个意外,他也被迫磕倒。倒地后,以为单紫英已被朱友贞拍死,急唤道:“紫英,紫英!”
单紫英勉力睁开眼帘,两人匆匆对视一眼,俱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抬目却忽见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