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绍琪一手拂过天绍青垂在后背的头发,放缓语气道:“以那位门主对你的痴心,离开柳枫以后,他将来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况且玄天门势大,你嫁过去,绝不会吃亏!”
天绍青闻言吃惊地退开两步,语带幽怨地叫道:“你与赵家兄弟不过初次相识,你又如何知道赵铭希是真心的?”她此刻眼眶夹泪,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天绍琪愈是如此说话,愈教她难过伤心,所以言辞之间,已差不多冲天绍琪吼了起来。
天绍琪连忙追上她一步,强调道:“大姐观人无数,不会看错!”
天绍青吼道:“那你为何偏偏看不到柳大哥,柳大哥对青儿一片真情,三番救我,不惜性命,有几次,他差点因此失常,你为什么就是视而不见?”说罢,双目似剑一般逼视着天绍琪。
天绍琪立时别过头躲开天绍青直视的目光,语气强硬道:“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嫁给柳枫,必须马上离开他!”
显然,她是不想面对天绍青口里的柳枫,不愿意那个仇人和自己的亲妹妹如此深情,她现在宁愿告诫自己,那个人就是自己的仇人,既是冷酷无情,何来清高自洁,何来真情?是故,她说话亦愈来愈强硬。
天绍青浑身一震,她不明白天绍琪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讲道理,听了此话,不由问道:“为什么?”
天绍琪望着她,嘴角嗫嚅,心里挣扎了半响,却始终不愿意开口告诉她事实,终是不留情面道:“谁都可以嫁给他,就是我的亲妹妹——不行!”
天绍青见毫无转圜余地,不由流下眼泪,失声叫道:“那你知不知道,柳大哥他离开了我,他会很难受的,你要我离开他,是在伤害他,如果我离开了柳大哥,他……他在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他会了无生趣,他……”
不等她说完,天绍琪已大叹了一句,抢前两步拦下话道:“你别傻了,他的心里只有天下,仇恨,怎么会有你呢?又怎么会因为你而活不下去呢?”
这无头的事实被天绍琪无情地戳穿,就如同捣碎了天绍青心里垒起来的那道坚不可摧的网一般,使得她愈加难以接受现实。一直以来,她可不就是靠着这道网来将自己关在柳枫的世界里,告诉自己,她和柳枫,是两情相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缺一不可的吗?
如果要她嫁给别人背弃柳枫,一定会使柳枫痛苦不堪,她无法想象承受那么多磨难的柳枫,还要再次失去唯一的东西,那他会是什么样子?
此刻,事实被天绍琪说出来,她竟找不到任何言辞去反驳天绍琪说的不对,只频频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天绍琪见她这般失魂的模样,更觉得自己所料不差,柳枫乃南唐太尉,又为寻仇而杀了黄居百,江湖皆知,她不相信柳枫这样的人会为了自己的妹妹放下大好前途,更不相信柳枫会放弃复仇,所以她坚信自己是对的。
就算她狠心,残忍也罢,但只要能让自己的妹妹看清现实,她这步棋就走对了。
欲要报仇,攻心为上,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不一定人人会用。
天绍琪望着自己的妹妹,难过地道:“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能学学绍茵,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令我为难,一定会拿起剑毫不犹豫地杀了柳枫……”
天绍青心里叫道:“你没问过二姐,你又如何妄下如此定论?”可她始终没有直面说出来,掂量再三,仍是不愿驳了天绍琪的面子。
她不出声,天绍琪却道:“青儿,你小时候乖巧伶俐,不管大姐说什么,你都听都做,为什么你长大了,认识柳枫之后,这么不听话?你太让我伤心了!”言下之意,却是妹妹这一切违常举动俱是柳枫引起的,她转过面拭掉了眼角一滴泪,失声抽泣,像是极为难过。
天绍青望了她一眼,见此情景更是愈发心碎,自小到大,大姐要做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此时此刻,她只有在心里苦笑,最后轻叹了一声,对着一向尊敬的大姐天绍琪说道:“爹和娘也没有像你这样逼过我!”
天绍琪立刻抬起头来,截过话道:“你错了,娘和我是一样的,不然你十岁那年,娘为什么送你去玉华山?她为什么不送我和绍茵?又或者将志儿送人呢?你我都知道,娘是为了弥补亏欠姨父的罪过,才会如此,可她为什么单单选你呢?”
这句无情的话语立时将天绍青击的脆弱不堪,九年来,她可是藏着无数个疑问,母亲为何狠心将自己送人,难道她和父亲一点也不喜欢自己吗?这一刻,她在心里坚守九年的防线轰然溃崩,大声道:“你太过分了!”扔下话后,她夺门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狂跑,引得清居苑里十数个仆俾好奇的目光,天绍青却拒不回答,终是在一处无人的亭子里停下来,整个身子倚靠着一处栏杆,顺着栏杆滑落倒地,双臂颓然地抱住膝腿,再也止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
心酸,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潸然落满脸颊,她仰天哭喊道:“娘,你在哪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整个四周俱听得到她的哭泣声,李朝的女婢萍儿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