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等人一路打听,便来到了相国白府。要说这相国一词其实也只是民间的说法罢了,全名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今朝廷有白敏中、崔元式,卢商三位宰相,而恰恰白敏中就是陈浩今日要登门拜访的人。
由于第一次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待到相国白府已然是傍晚时分。陈浩上前递交拜帖,接着便有家丁引着陈浩等人向府中而去。
陈浩五人,边走变打量着相国府的环境。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郝英俊三人,本事农家出生,又是在太和小小县城,哪里见过此等华丽的庭院楼阁。
一层层一排排,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
来到书房近前,家丁用低沉的中音对着书房道:“老爷,陈公子已带到!”
“恩,让他进来吧!”声音浑厚而又低沉。
“陈公子请!”
“有劳了!”陈浩点头示意,应声答道。
家丁缓缓离去,陈浩理了理衣袖,缓步推门而入。走进书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的书籍,接着便是一张宽大梨木桌案。作案一侧端坐一位老人,看年纪大约六十左右,花白的胡须飘洒在胸前。
陈浩刚一进房便感到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抬眼看去,却见这位老者虽然面容略有倦意,但双目炯炯有神。
“太和县陈浩,奉王大人之命特来祝寿,王大人身染风寒不便前来,还望您老勿怪!”陈浩说着便深施一礼,双手托举一竹筒缓缓放于桌上,然后毕恭毕敬的退后三步。
陈浩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古人的聪明之处,要不是使用竹筒外涂油蜡,恐怕当日掉入山崖之时,怀中的信件早已毁坏不堪了。
“百川他还好吗?”白敏中没有伸手打开竹筒,而是抬眼向陈浩问及王百川。
“还好,只是王大人对太和县的事情,每每事必躬亲,恐有力所不及之处。倒是消瘦了不少!”
“哎,要不是他过于刚正,不会圆通,又岂会落得今天这等地步。小小的县令对他而言倒是委屈他了!”白敏中说着便一脸的叹息与无奈,在众多门生之中,只有王百川官位最低。
陈浩知道白敏中口中说的便是王百川,但是心里却不认为王大人此举做的就是错误。
“大人,小人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哦?说!”白敏中倒是有些兴趣的望了望陈浩,却发现眼前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拘谨,与自己交谈虽然态度谦逊,但却没有所谓的尊卑之分。
“王大人的性格,乃是天性使然,无所谓对与错。你老居庙堂则忧其民,而王大人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王大人作为您的门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辛劳奔波,倒也没有权位高地地方。”陈浩说到这里略一停顿,偷眼看了看白宗敏。
却见白宗敏轻轻点了点头,以示陈浩继续往下说。但是若仔细观瞧,却能发现此刻他的嘴角轻轻的动了一下。
“正因为有王大人这般股肱之臣,才会保一方安定。与其让王大人在高处左右不得伸展,无权过问民间疾苦。倒不如一个小小的县令来的实在,即安心又踏实。”
陈浩说完书房内便没了声音,白敏中没有说话,只是微闭双眼,右手不时的敲打着桌面。
一时之间格外寂静,倒是让陈浩有些慌乱,心中思忖是不是自己的话中,哪里犯了白敏中的忌讳。
但是陈浩在史书上所认知的白敏中,却是一个很有建树,很有胸襟的宰相。虽然在当年的牛、李两党的斗争中,果断的抛弃了李德裕。但是却不可否认,白敏中是宣宗年间的四辅之首,功绩最为卓著。
白敏中不发话,陈浩也不敢退下,一时间书房内倒是有些诡异。静默良久,白敏中咳嗽了一声继而说道:“恩,说的有些道理,百川派你前来倒是有心了。至于祝寿啊,早就过去半个月喽……”
陈浩闻听此话,慌忙跪下郑重道:“大人,此事倒是陈浩的错,还请责罚!”
“哦?呵呵,倒是有趣,怎么,不解释一二吗?百川做事向来稳妥,定然不会随意派人前来……”白敏中倒是对陈浩的不辩驳,不解释的态度很是欣赏。
“若是任何过错都给自己,一个合理脱罪的理由,那么就会一辈子活在失败之中。”
“恩,你比老夫手下的那些人要明白事理,懂得进退的多。居上位者,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事情的成败结果。起来回话吧!”白敏中不禁的点头,眼中多了几份欣赏之色。
继而陈浩便把飞凤山遇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这才退出书房转身离去。
待陈浩离开,白敏中缓缓起身,双眼睁开自言自语道:“百川啊,此子的心性倒是不错,倒也难为你了。深处僻壤却心系朝廷举荐人才,只是不知这个陈浩才学怎样!”
说着便打开竹筒取出信笺,在灯下抬眼观之,渐渐地脸上的些许忧愁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