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了他的话,这几年他过得也很苦。他清瘦的面容,驼得厉害的背以及郁郁寡欢的神情,在我重逢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许多了。
再也没有什么怀疑、误解、斗争、顾虑,压抑了三年的感情终于在这个春天回复了生机,我们深情相拥。
2000年10月1日,这是个甜蜜的日子。我们领了结婚证,在我简陋的小屋,我们举杯对饮,他幸福满满地说:“2000年,我终于娶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孩,飞雪,你说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没有祝福,胜过祝福万千。
我和他结合,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不理解,一个有着众多优秀追求者的女子,为何独独钟情于他。就连县党委书记在一次聚餐时也敲着碗对我说,“日子得过,幸福不多哦!”旁观者清,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他因为拒绝做一笔假账,不久被莫名其妙地发配到偏远的山镇。他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活动进了三峡工地的一家公司。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然而我们却不得不饱尝相思之苦。我常常站在黄昏孤独的光里,痴等那辆从三峡工地开过来的大客,而当他风仆尘尘地赶回来的时候,一进家门总是连手中的包都顾不得放,唏哩哗啦地乱扔一气,就张开双臂朝我扑来。有时,我一点小小的感冒,他也会不顾一切地丢下手中的事情守着我。我让他放宽心, 他却说,“飞雪,你总是让我又爱又怜,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了,没有一刻不牵绊着你,因为你已成为了我的全部。”
“有这么严重吗?”我轻轻地笑起来。
他却极认真地说,“这已不是戏言,是活生生的现实。你什么都没有要求过我,而我却什么都想给予你。”
当时我并不知道爱情会使他变得如此盲目,也没有想过,贾宝玉可以为了爱情而出家;唐明皇也可以为了杨贵妃而不爱江山爱美人。真爱如火,而我却不懂退一步才是人生,只是一味地添柴加薪,直至烧到心焦血凝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灰灰烟灭了。
没过多久,他再一次失踪 了。半个月后,他胡子拉碴地回来了。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爱护地轻抚着我的头,怔怔地望着我说,“飞雪,明年无论如何你得去读书。”他说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说了那句话,他不希望我读书,让我为他轻易地放弃了求学的机会(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我没能继续学业是因为他的缘故)。
后来我从他的同事口里知道,他为了赚钱让我去读书,与人合伙去贩何首乌。他们在一个村庄里用5000元买到了形态逼真,重1250克的何首乌。在武汉的出手价大约在8万元,而那个吕姓合伙人的老婆在一天凌晨4点钟独自把货提走了。他为此与人纠缠了半个月。
他就是这样,把感情埋得很深,默默地为我做着什么,却从不提及,就算让我误会,也从不解释。
在三峡工地,他很卖力,开始尝到了赢利的喜悦。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后,他所在的这家公司宣告破产,他的前途便从此了无生机。
他开始尝试经商,或许是欲速则不达吧!后来他竟做起了投机生意,他在山上贩木材进城,却想蒙混过关,不办出口手续,结果被木材检查站逮了个正着,罚款没收,不仅血本无归,还欠下了许多债务。
也许他天性中是很有些野心的,只是生活让他变得随遇而安,我对他的爱改变了他,使他变得振奋,现在他似又回复了往日的风采。那次我与他玩诸葛神算测字,说他本是深山古庙里手持钵孟,终日无所事事的僧人,遇见一位美艳的异性便随她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头的一天。那时,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现在想来,是我破坏了他的平静,使他变得像中世纪的唐吉诃德,为实现一个个梦而一意孤行。而我就象那个忠心追随唐的桑丘。
我的各种好让他不惜一切去冒险,我不知道我是在成就他还是负重了他。毕竟是高处不胜寒啊!人们都赞美无私的爱,可是爱有时是一种伤害,而且致命。或许正如我诗中所写的那样:温柔是一条无形的黑锁链/玫瑰让心走向深渊。。。。。。
这年冬天,我放弃了这份稳定却收入微薄的书店工作,去到省城打工。我要赚钱,赚很多的钱,与他一起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已的家。
因为做过播音员,我轻易地在一家礼仪公司做了一名主持人。一次他来武汉,望着衣饰光鲜的我,喃喃地说,“你真的是我的老婆吗,怎么这么漂亮!”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太过耀眼,这让他感到压抑。
我虽身居灿烂霓虹,却心如止水,纤尘不染。是他的真爱牵引着我。后来,他在县科技馆觅得工作。他写信给我,“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觉得这是一种凄凉,真想抛业不顾,与你厮守田园。但我不能让我的至爱永远生活在寒酸里,我要用最短的时间去实现。”
2002年春天,我们已经有了些积蓄。他让我回去,与他一起养猪种菜。他说他可以随时提供新种子,新技术。他豪情万丈地说,“等我们有了钱,就在山上建一座别墅,那时你就在家里写书,我就种地养禽,我们过一种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