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顿悟。
穆白望向洞外,远处昏暗,天色有些阴沉,看样子应该是要下雨了,他这才倏然记起,被困在这禁地之内,竟已一月有余。
天色越发阴暗,乌云深处隐有电光驰烁,空气中弥散着压抑气息,穆白就势在洞口坐下,呢喃道,如今的中土应正值初冬时刻,有些地方,是该下雪了。
南蛮靠近海,四季不显,年年如春,数百年也看不见一场雪,倒是雨常见的很。不过如今的中土,尤其是玄州东部,靠近北海的那片区域,按照往年的惯例,也应该是要下雪了。
玄州东部有一地叫做隐域,隐域有一城叫做小燕都,小燕都之北有一片不知名的湖,湖边有一座不算太大的私塾,私塾里只有一个女先生。
女先生是去年才搬来这湖畔的,那私塾也是去年才办起的。
女先生生的漂亮,待人也很和善,她整个人就像一本翻开的古书,又像一只燃烧的蜡烛,时刻都能给人带来一种温和感。
只是先生的身体似乎并不好,常年累月都是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尤其是入冬以来,在前几日连续下起初雪之后,先生的脸色便越发苍白了,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氅子,也能看见她在悄声打着寒战。
好在昨夜过后,那雪终于算是停了,今日晨间更是升起久违的阳光,数万里冰川,似都于刹那披上金装。
天气好,来私塾就读的孩子也便来的比前几日更早一些,幸在女先生无论天晴下雨,还是寒暑交替,每日起的都很准时,起床后便会打开私塾房门,冬天更会点上炭火。
如此一来,那群年龄最大也不超过九岁的孩子,才不至于在屋外挨冷受冻。
相比于私塾才办起来的那段冷清日子,如今来此就读的稚童,已有三十余人。
这些孩子大都居住在未名湖周围,年龄大致相当,但家境却难免有些差距,好在先生人好,倘若真遇见某些家中贫寒的,也便免了读费,甚至还会免费赠送读物。
加上先生饱读诗书,因材施教,一群孩子所学不足一年,竟已识下常用的两千文字,更能对些简单句子,闲来甚至能够诹上两句不成诗文的五言或者七言。
如此授学,却是令北城国办文馆中的老先生都啧啧称奇,以为女先生定是一位嫡仙人,会施展某些法术,能给这些孩子醍醐灌顶。
那位老先生更是因此邀请女先生前去北城文馆授教,最终虽被其以体弱不便婉拒,但女先生的名气却便如此传了出去。
如今围绕那未名湖方圆二十余里,谁不知道那位开着私塾的林姓女先生。
不过这方圆的人虽都知道先生姓林,但对她的闺字,却是一概不知。
今日终于雪霁,先生的脸色反而比平日更加苍白,开门让早来的孩子进屋,林姓女先生往火炉中添了几块竹炭,紧了紧披在肩头的棉氅,不自主的轻咳一声。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昨夜雪停,今日出了阳光,堆积的新雪融化,特别是在早上,温度又降低许多,女先生已经添了两件棉衣,却依旧抵挡不住刺骨寒意。
先生,您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吗?年龄最大的女孩儿放下书囊,走到火炉旁,扶着女先生坐下,露出一丝忧色。
打她认识女先生以来,先生好像就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令人怜惜。
女孩儿家境并不好,呈了先生的恩情,才能念的起私塾。
加上凡俗总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北城国办文馆更是从不招收女子,也是先生的私塾,才贯彻着有教无类,故而名叫素素的女孩儿,一直和先生走的亲近。
看见先生的身体每况日下,女孩儿感同身受,总觉得天道有些不公,像女先生这样的好人,怎就得了治不好的绝症。
姓林的女先生怜爱的为女孩儿理顺额前发丝,笑道,待到雪化了,先生的身体便能恢复,快去上早课吧,不要为我浪费时间。X看正版章~3节O上`-kW
名叫素素的女孩儿乖巧点头,走回课桌前坐下,取出读本,悄悄看了眼盯着炉火的先生,开口朗朗阅读。
书是先生编撰的,用细毫一笔笔写出,然后再统一拓印,字体娟秀,柔中带刚,着实是一手好字,整个小燕都,能写出这般字迹的,也没有几人。
一块块木炭添入火炉,屋中的温度终于升了起来,女先生的面庞隐约起了一丝红润,就读的孩子一个个悄声进屋,不多久,三十余个孩子便悉数到来。
女先生起身拿起手边的课本,领着一群孩子读了起来。先生的声音很动听,但许是常年患病的缘故,读起书来总有些软糯,中气不足。
终于领着一群孩子上完早课,女先生裹紧棉氅,缓步走出书屋,隔着一片光秃秃的柳林,望向远处的湖面。
湖面也停着一层雪,并不厚,新雪过后,旭日东升,湖面银装素裹,微添几分红晕,景色着实宜人。
先生看着湖面,其实是想走到湖边去瞧瞧的,但考虑到湖边冷气太重,再加之书屋离湖畔还有段距离,此间石阶上的积雪又堆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