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站了一屋子的人。云岫去请的穆氏也已经到了,却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二夫人陈氏靠着穆氏站着,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穆氏的手,看得出嘴唇都在哆嗦,愣是一动也不敢动。崔书钦一个人跪在地中间,往日油光水滑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下干涸了一道血印子,手上也破了皮。
崔舒钰蹑手蹑脚地挤到她大哥崔书铭身边站定,悄悄拉了拉崔书铭的袖子,“怎么回事,大堂哥和别人打架了?”
看着恐怕还是一场恶战呢。
崔书铭瞟了依在他身旁的小姑娘一眼,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娘已经给二叔送了信儿,这会儿估计正往回赶呢。只怕阿钦今天免不了要受罪了。”
二房的崔世泽被圣人亲自任命为编撰《景佑大典》的领头人,按理说是不能回来的,这都给叫回来了,崔书钦到底是把谁打了能闹成这样哟。
崔舒钰瞅了一眼旁边的崔舒锦,后者立刻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早些时候大哥在余尚书府上喝酒看中了一个歌姬想要讨要,余尚书本来已经答应下来了,哪知道半路杀出滏阳侯世子,硬生生插了一杆子把那歌姬要走了,大哥心里憋屈,今天在酒楼又碰见滏阳侯世子挑衅,一气之下便借着酒劲儿把人家揍了。”
滏阳侯世子,这不前两天刚被她大表姐穆平秋杀了锐气的那位呢,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崔书钦也是,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那个混世魔王,滏阳侯世子是滏阳侯的独苗苗,往日里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呢,惹了他家能有好么?
“可这事儿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啊。”
崔舒锦看了崔舒钰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是这样的,可谁教我大哥是个驴脾气,明明把滏阳侯世子打得起不来床了,还不肯道歉,滏阳侯一气之下直接去找老爷子理论了,大庭广众的被人家找上门,老爷子的脸面都丢尽了,这不立刻回来捉了大哥来,要给人家一个交代么。”
确实得给人家一个交代,甭管滏阳侯世子性子怎么顽劣,崔书钦把人家打成那样也是不应该,更别说他还梗着脖子死活连句道歉都不肯说了,崔舒钰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被找上门来,崔书钦这丢的可不仅仅是老爷子的脸面,还有整个太傅府的脸面啊,怪不得都没人为他求一句情呢。
“都是我大哥整天游手好闲惹的祸,你说他好好读书不行呢,干嘛非要和那些纨绔混在一起。”崔舒锦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豆大的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那边老爷子又在震怒之中,崔舒钰看了看情况,伸手把崔舒锦拉出了前厅。
一出门崔舒锦就哭了,嘴上还恨铁不成钢地嘟囔着:“你说我大哥怎么那么不懂事,爹爹顾不上他,娘亲的话也不肯听,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他但凡是有二表哥一点上进,咱们府二房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样子啊!都怨我不是个男儿,往后二房可怎么办啊!”
崔舒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抬手抱住崔舒锦,给她一个并不厚实但还是很可靠的肩膀依着,终于明白崔舒锦为什么那么喜欢岳明哲了。也许崔舒锦喜欢得并不是岳明哲,而是他那份对于未来生活积极争取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