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法根基全失!
……
这便是胡亥西巡陇西,走山访野得到的答案。老秦人对秦法畏之如虎,却不信任,这才是最大的结症所在。
思来想去,胡亥赫然发现,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重铸秦法根基,以法制立国,塑民心,进而霸道荡平天下。
不管是王道礼制,还是儒家文化,甚至于道家无为而治,都不是此刻大秦帝国的该走的路。
面对法制深入灵魂的大秦帝国,唯有重法,才能强大。只有重铸法制,才不会引起关中老秦人的惶惶之心。
这一次,胡亥没有选择,他也不想选择!
……
“韩谈,传国尉,左相,廷尉,典客入朝!”胡亥默然良久,霍然抬起头眼底有一丝坚毅。
“是!”
……
一刻钟后,尉缭四人联袂入宫。不由自主地,对着胡亥深深一躬:“臣等拜见陛下!”
帝座之上,胡亥一摆手:“诸卿,入座!”
“是!”
……
四人落座,尉缭拱手一笑,道:“陛下西巡陇西已过三月,可有所得?”
“有!”胡亥看着尉缭,微微一笑:“朕走山访野,得到的消息便是——大秦根基之地贫瘠,国中壮丁十不存一。”
“同时关中老秦人对秦法畏之如虎,却不信任秦法能维护国人利益!”
……
“轰——”
……
胡亥一言,直接让子婴与尉缭脸色大变。作为大秦帝国的官吏,他们自然清楚秦法是大秦帝国的命脉。
秦法连老秦人都不信,何以信天下!
四个人眉头大皱,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严峻到了这一步。秦法根基一失,大秦帝国将会大乱。
默然良久,尉缭幽幽一叹:“事已至此,陛下意欲何为?”
这一刻,尉缭四人都清楚,这已经不是重铸大秦帝国的事了。摆在大秦朝野面前,必须要解决的一件事便是秦法威严。
一时间,都将目光看向了胡亥。在这一瞬间,年轻的二世皇帝,成了真正的核心。
胡亥霍然站起:“朕决定召集关中八郡郡守以及县令,再征召当地最有威望的长者入咸阳。”
“咸阳广场之上,向着太庙锸血盟誓,正秦法之名!”胡亥肃然,道:“以商君镇秦法剑,悬于太庙之上。”
“向天下宣誓:在大秦帝国,秦法高于皇权!”
……
胡亥精通秦法,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信奉过秦法。
他心里清楚,再森严整肃的法制,都由定法的君王操纵着。庙堂权力的最高点,正是一切律法的空白点。..
在巍巍矗立的帝国法制铁壁面前,中车府令赵高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秦法脆弱的源头。
在所有的权力风暴中,只有最高的帝王权力是决定一切的。帝王能够改变律法,而律法却未必能改变帝王。
只要帝王愿意更弦易张,即是森严如秦法也无能为力。
正因为如此,胡亥才要以商君镇秦法剑悬于太庙之上,与老秦人德高望重之人,大秦朝野共誓。
“陛下,如此施为,必然能使秦法深入人心。若是处理妥当,必然是秦法威严更甚往昔。”
尉缭脸色一变,忍不住:“若如此,今日秦法深入人心,想要更弦易张,恐怕将会是一件难事!”
胡亥大笑一声,道:“国尉,朕在西巡陇西经过临洮县时,曾听过一句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此刻大秦帝国亦或者朕,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更弦易张是大秦统一天下,再一次灭列国之后的事。”
“朕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强秦!”
胡亥眼底掠过一抹凝重,望着尉缭等人,一字一顿,道:“项羽分封诸王,必然有人不满,不出一年时间,叛乱必起。”
“朕必须要在一年之内,解决大秦帝国内部问题。进而厉兵秣马,东出函谷关,夺取河东郡!”
……
“一年时间出兵河东郡,恐怕不行!”尉缭摇摇头,慨然一叹:“关东列国相互兼并,不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一旦大秦兵出函谷关,关东列国必然会放下仇恨,一致对秦!”
尉缭是战略大师,自然清楚当今局势下,锁秦于关中,对于列国诸侯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哈哈……”
大笑一声,胡亥:“国尉多虑了,这是一个大争之世,天下诸王都在虎视眈眈,盯住了天下共主的位置。”
“列国诸侯大打出手,刚开始或许能一致对外!”
说到这里,胡亥诡异一笑:“若是死仇结下,朕就不相信他们还能一致对外,对我大秦封锁。”
“有道是: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不变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