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带给吴小清最震撼的地方,不是宇宙中,其他陌生文明的技术水平,说实话,这些外星文明,不管是a,智体,还是联邦,即使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再高,哪怕如同神话中的上帝一般无所不能,七天造一个世界,吴小清也不会感觉有任何奇怪,因为他之前已经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相反,在技术上,吴小清甚至还有些失落,特别是在了解到联邦人的历史,以及技术发展史之后。因为联邦人的历史隐隐证明了一点——地球人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落后,地球人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愚昧,在地球文明中出现的问题,在其他文明中同样存在,有时候甚至还更严重。真正让吴小清感觉失落,或者说,觉得害怕的是,文明之间的关系。这从a看待联邦文明就可以看的出来,吴小清可以肯定,联邦文明内部的这些纷争,其实a文明从头到尾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再考虑深入一点的话,甚至可以想象,联邦文明这个后发的文明,可能就是一直在a文明的观察中成长的一个文明。但a文明面对联邦文明的态度,却是完全出人意料的冷静,甚至可以说冷酷。只要联邦文明发现a文明的存在,a文明就会出手……就像地球人打死一条野狗一样彻底地消灭这个文明。搜救队的存在,让吴小清以为这个宇宙中,也许存在某种被所有文明认同的某种道德,但现在,吴小清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样的道德并不存在——相反,坚持这种道德的文明,譬如搜救队原来所属地文明,已经濒临消亡。如果在一个社会中,正常的好人无法正常生活,甚至无法生存下去,那这个社会给人的感觉肯定是黑暗的。宇宙现在给吴小清的感觉,就是这样一个黑暗的社会,虽然他看到的很少,但是从搜救队这样地文明的遭遇中,吴小清不难想象整个宇宙的真实模样。这还只是吴小清担心的第一点。另外最让吴小清觉得可怕的一点,就是文明的未来。在地球上,所有人对文明的想象,就是这些文明最璀璨发光时的样子,是埃及的金字塔,是秦始皇的长城,是莎士比亚的诗歌,是贝多芬的交响曲,是牛顿的三定律,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爆炸的*,是上天的火箭,哈勃望远镜,以及人类观察到的宇宙图景……人类似乎始终有一种感觉,认为这些东西都是独特的,属于智慧的,属于我们这个物种最骄傲的某种特质,是我们这个文明最神圣的价值。但以现在吴小清的视角来看,他觉得人类这种自我感动的评价方法,可能并不值得一提,或者说,并不能体现真正的价值观。因为换一个文明,在联邦,吴小清看到的联邦人,他们对自身文明骄傲的所在,也无非就是地球人说的这些东西,可以说在很多东西类别的关注度上,双方都是高度重叠的。吴小清进而想象,或许换成其他大部分文明,值得骄傲的东西,无非也就是这些。如果仅仅只有地球这一个文明,如果这些所谓地文明精萃只是留给地球这一个文明地后人来看的话,这种价值观或许无可厚非。然而,知道这个宇宙文明的数量之后,吴小清很容易地感觉到:这些东西说穿了其实并不稀奇。这就好像一个人从小长大,每个人自然会对自己的成长经历分外有感觉,觉得自己第一次学会写字,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挣钱……都有特别的人生意义。但是互相一看,其实人人都是如此,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稀罕。文明的成长史,和一个人的成长史,说穿了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文明自我感动的地方,往往也就是一个人自我感动的地方。但真的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当我们去评价一个人的价值的时候,会关注他的这些有特别意义的“第一次”,关注他的成长史吗?不,我们往往只关注这个人最后取得了什么成果。就这个意义上来说,像地球,像联邦这样的文明……可能根本还不算成熟,因为说到根本,这些文明面对的问题,始终还都是自己文明内部的问题,就好像学校里的学生,关心的都是自己的学习成绩,或者情感波动。从地球文明到联邦文明的区别,充其量也就是从初中到大学的区别而已,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而真正成熟的文明,只有像a,像搜救队这样的文明,至少也要是这样到文明……他们踏上了文明的“社会”,开始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审视、观察以及评价其他的文明,用自己的行为逻辑和对方打交道。搜救队是比较理想主义型的,而a文明,毫无疑问是现实主义的。“你的心情看起来有些沉重,”a对吴小清说道,“是这次任务给你带来的吗?”“某种程度上是的,”在a面前吴小清没有任何隐瞒自己的想法,“这个宇宙……让我感觉不太舒服。”“当我们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宇宙,总是或多或少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a安慰吴小清说,“没关系,经历的多了,你迟早会习惯的。”吴小清笑的很勉强:“看来你们已经习惯了。”a耸耸肩:“总比被淘汰来的强。”“对于我刚才说过的……联邦文明,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吴小清忍不住问道。“我没有,有问题的应该是你。”“是,”吴小清说,“你就不担心他们未来继续发展飞船,然后找到你们?”a摇头:“不担心。”“能说说理由吗?”“理由很简单,”a道,“我们做过模拟。”“模拟?”“对,对你们这次拯救的,联邦文明,做了一个大概的推演。”吴小清说:“能对我透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