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任文华殿大学士之后,李谷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即便要负责铸造假币,也没有那么麻烦。小太子的教导很伤脑筋,可柴荣觉得大周学堂的发蒙教育很好,郭幸哥就学得不错,柴荣打算等郭宗训学会了基本的算学,有了基础之后,再来接受老学究们的灌输,所以暂时也不用李谷负责什么。
忙活了六七年的李相公,骤然闲了下来,反而接受不了。他坐在值房,无所事事,就觉得心慌,喘不上气,仿佛要窒息一样难受。
这就是劳碌命啊!
李谷摇着头,他换上了便装,跑去外城的跤抵场看热闹,这是一个老部下告诉他的放松方法。
所谓跤抵场,并不是摔跤,或者说摔跤早就不是最吸引眼球的运动了,人们需要更刺激的东西,于是就有了马球,军中的汉子,贵人豢养的奴仆,甚至太学的生员,组成一支支风格各异的马球队。
每逢节假日,就在一起比试较量。
马球对抗性强,深受欢迎,高超的马球手,赢一场比赛,能获得上千贯的奖励,三场胜利,就能在开封置办房产。
当然,每一场比赛的赌注是奖金的十倍百倍,那些达官显贵,如痴如醉,疯狂迷恋。
只不过马球比赛不是那么频繁,大型的比赛,要到年关前后,眼下只有学生,和各地方的队伍,进行的练习赛,没什么看头。
李谷瞧了半场,就扭头离开。
再向里面走,跤抵场的最核心,中间有一处十五丈见方圆形场地,在场地外面,是一层层的座位,类似后世的足球场。
每一张竹制的凳子上面,都坐着衣冠楚楚的人们,大家瞪圆了眼睛,瞧着场中的比赛。
今天的主角是一名室韦勇士,他已经连赢了五场,每一次他都会把对付的脖子拗断,在他的手上,没有谁能活下去。
而这一次,他遇到了对手,一位来自辽东的女真勇士,这家伙身上裹着兽皮,赤着双足,他的脚有一层厚厚的黑色老茧,使得脚底像轮胎一样,坚韧结实。
这家伙不慎高大,但肌肉发达,眼睛如同海东青一样犀利。他选择了一条长枪作为武器,对方则是拿着短刀和盾牌。
伴随着鼓声,角斗开始了。
女真人常年蹿行在树林中间,就像是灵巧的猴子,绕着室韦大汉旋转,终于,他等到了机会,一枪刺出,速度快如闪电。
四周的观众,不由得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
咔嚓!
枪杆断裂,原来室韦人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女真人攻过来,然后用他的盾牌,砸断对方的武器。
失去了长枪的女真人被逼到了墙角。
室韦人一次次挥出短剑,对方的身体越来越多伤口,肋下,胳膊,大腿,全都流出了血浆。
终于,他把女真人逼到了墙角,兴奋的家伙哇哇暴叫。
他猛地一剑劈下,可就在即将砍中的时候,女真人十分狼狈从地上一滚,躲过了致命一击。室韦大汉毛哲耀将大半身体都露了出来。女真人劈手抓起崩飞的半截枪头,对准室韦大汉的后背就是一下。
金属刺入脊椎,鲜血像剑一样喷出,女真人的脸满是血水,他此刻就像是嗜血的鬼,居然喝下了热腾腾的鲜血,冲上去,扑倒室韦大汉,用手扼住脖子。
大汉曾经五次拗断别人的脖子,而这一次,他也被人扭断了脖子,血红的眼珠,甚至从眼眶流了出来……
平时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李相公,这次算是开了眼界。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害怕,只是懊恼,居然押错了宝!
输了二十贯钱,真是可恶!
什么五场连胜,屁用没有,败一场不就什么都完了!这个女真人也是一样,别看他今天得意,没准明天就变成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从疯狂的跤抵场出来,突然有人追上了李谷,手里拿着一张飞钱,变戏法一样,塞给了李相公。
“你,什么意思?”
对方呵呵一笑,“李相公,你赌赢了,这是应得的。”
李谷怒道:“你当老夫输不起吗?”
“非也非也!”这个人连忙解释,“李相公,实不相瞒,那个室韦人是故意败的,这样的比赛,都是给老百姓看的,李相公要想看真正的生死搏杀,晚上过来,小的给相爷安排!”
李谷大惑不解,“故意输的?连命都不要了?”
此人哈哈一笑,“相爷,他要是赢了,那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相爷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谷不停摇着头,他真是涨见识了。
和这帮人比起来,铸点假币,实在是不算什么!
对了,刚刚赵匡胤和韩通率领着禁军北上,名义上是护土保民,实则就是抓捕奴隶,还不知道有多少,要变成角斗士,供人赚钱取乐……
变了,真的变了!
李谷觉得大周越来越陌生了,一方面学堂扩招,读书人越来越多,似乎教化大兴,文明昌盛,而另一方面,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