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宴结束的第二天,郭威就把柴荣,几位相公,包括叶华都找了过去。
按照以往的规矩,叶华是没资格参加御前会议的,可是他当着徐铉的面,把南唐的情况说的很明白,郭威觉得要把他叫过来,听听他的意见总没有坏处。
“冠军侯,老夫想请教,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南唐的事情。”魏仁浦很好奇,作为执掌机务的相公,他尚且知道不多,叶华怎么会知道?
“魏相公,你也知道我不像你们,天天在值房里,盯着如山的案牍,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全靠着纸面上的东西,靠不住的。我这个人喜欢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生意人,工匠,老百姓,我全都接触。我敢打包票,你去住着南方商人的客栈待十天,保证什么都清楚了。比花多少钱,收买情报都管用。”
魏仁浦也不知道叶华讲得是真是假,不知道说什么好,李谷却笑了,“魏相公,我看冠军侯这话不假。你看,我去乡下收了半个月的菜,就觉着胜读十年书,你也该去体验体验。冠军侯,你说过的,这叫,叫…接地气!”李谷抚掌大笑,“就是接地气,你魏相公缺少地气,所以就没有底气!”
李谷肆无忌惮拿着魏仁浦开心。
老魏忍一个肚子疼,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姓李的就是自己倒了霉,非要拉别人下水,等大家伙都是一身泥,就大哥别笑话二哥了。
其实几位相公有闲心开玩笑,就代表底气十足,信心很强烈!
等到郭威驾到,全都收起了笑容。
李谷第一个发言,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三司使就是负责这一块的。
“陛下,夏粮陆续开始收了,今年的夏税能比去年多三成以上!”
“哦!”郭威大惊,“怎么会这么多?”
“陛下,去年秋冬陆续有十几万汉人回到了中原,其中有麟州的,有河东的,也有燕云的。这些人授田之后,都很卖力气干活,以臣的估算,秋收还要增加!”
郭威瞪大眼睛,“为什么?”
“这就要感谢冠军侯了,他的作坊提供了数十万件农具,老百姓开垦农田荒地的速度加快许多,多了几百万亩以上的土地,秋粮岂能不增加!”
听完李谷的话,郭威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没有粮食,什么都白搭,而有了粮食,就心里有底了!
这仗,大周打得起!
接下来就是讨论怎么打了。
这一点上,魏仁浦是行家,但是他不愿意开口了,反而冲着叶华笑,你不是了解南唐吗,你来吧!
叶华皱了好半天眉头,却也不能绷着了。
“其实现在不是打南唐的好时机!”
他一开口,就让大家伙喷了,你小子嚷嚷着杀这个,砍那个,怎么要动手了,反而怂了?
“我的意思是南唐在数年前,灭了闽国,又压着吴越打,还顺手灭了南楚,他们兵锋最盛,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所以不宜和他们全面开战。而且我们动兵,一定要提防北汉和契丹,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不能大打,可要是隔靴搔痒一般的小打,也没有意思。所以,这一仗要打的恰到好处,要让南唐疼到骨头里,又没法和咱们彻底翻脸。”
魏仁浦抓着胡须,微微带笑,叶华的看法和他不谋而合。
“冠军侯,你有什么高招?”
“高招谈不上,我觉得应该联合吴越!”
吴越也是南方割据诸国之一,地盘以浙江和福建等地为主,守着漫长的海岸线,国家很富裕。
而南唐霸占两淮之地,大致相当于后世的江苏,安徽,江西一带……和吴越既是邻居,也是天然的死对头,双方经常开战,而国力强盛的南唐始终压着吴越一头,尤其是李弘冀,更是打得吴越狼狈不堪。
吴越苦南唐久矣,急需强援,只要大周给吴越一点关爱的眼神,立刻就会贴上来。吴越的战力不怎么样,但是他们拥有水师,而且是一等一的水师!
大周要打南唐,最大的困难就是淮河天险,南北双方的气候地形都不一样,北方人马骤然南下,是会吃亏的。
如果能借来吴越的水师渡过淮河就不成问题了。
“陛下,臣以为和吴越合作,有一个关键的时候要做。就是借助吴越的水师,去袭击南唐在两淮的盐场,然后我们一起切断食盐供应,先困南唐一两个月,让他们没有盐吃!我倒要看看,那位神通广大的李弘冀能不能变出食盐来!”
叶华顶着冠军侯的名头,外人都以为他勇冠三军,是能啃硬骨头的,其实这些人都错了。叶华向来不喜欢冒险的。
他信奉能在战场之外解决的,绝对不拿到战场上解决,因为打仗的风险太大了,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鹰,没准也会被兔子给踢了。
所以,一定要推出几个替死鬼,用尽各种手段,把猎物折腾到奄奄一息,然后再出手,来一个潇洒的绝杀,摆出天下第一的造型,接受欢呼,崇拜,鲜花,掌声……这就是叶华喜欢的战斗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