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却并无睡意,瞪大眼睛望着破旧的屋顶,似乎在想着心事。眼睛里纠结着深深的痛苦,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夜,一片死寂。
曾经的深夜狗吠声,还有婴儿夜啼声,都已经彻底消失。因为这个城市已经没有敢深夜叫的狗,也没有了敢深夜嚎哭的孩子。
无论深夜吠叫的狗,还是深夜啼哭的娃,都会给自己招来灭绝之灾。
邦——,邦——,邦——
远远传来了深夜的更声,夜已三更,躺在床上的小哲依旧痴痴地望着屋顶。
悠长的更声,敲醒了他的痴迷。他缓缓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取下挂在墙壁上的那把小小刻刀。
陈大已替小刻刀配了一个小小的刀套,纯牛皮缝制的刀套。
捏着带了刀套的小小刻刀,小哲轻轻地拉开房门,闪身溜了出去。
小院内,一弯月光照下来,蒙了一层幽幽的暗淡光影。光影浮动中,那一株花叶凋零的花枝孤零零的立在墙角。
小哲缓缓地走近凋零的花枝,慢慢地蹲了下去,目光痴痴地看着依然透着生命活力的花枝。
花虽在一夜风雨中凋零,再没有开放。但花枝依然活着,挺拔而立,透着顽强的生命耐力。
这段时日,小哲一直窝在家里不敢出门,全部精力都投入这株野花。无论他如何细心呵护打理,这株野花却再没有开花,甚至连一丝开花的迹象都没有。
他痴痴伫立花前,一直痴痴地望着那株花,月光在夜色里安静的流动,渐渐向西边的夜空偏移下去……
邦——,邦——,邦——,邦——
悠长的更声再度响起,敲碎了宁静的夜,也敲碎了他宁静的心。
小哲的眼里纠结了一丝深深的痛苦,一种他这个年纪小孩子不该有的深刻痛苦。他缓缓地从牛皮套里拔出了刀,银光一闪,那把刻刀已裸露在月色里,透着森森的寒意。他犹豫一下,将那把刀缓缓伸出,在那颗花枝的主干上缓缓划了一刀。刀光划过,主枝干缓缓张开了两寸多长的一条伤口,两侧翻出两条鲜嫩的茎肉,仿佛一张竖立张开的嘴巴。
小哲缓缓地抬起小小的左手掌,掌心处居然生出一个血红的血印,血印渐渐凝结凸起,鼓出一个透明的血珠。
刀光一闪,他右手的刀自血印一划而过。就在血印破开瞬间,他的左手掌闪电般印在了那一根花枝上的长条伤口,将掌心血口紧贴在了花枝切口。
随着血液注入,青绿色的花枝,缓缓呈现出一丝丝游动的血红经脉,从切口处朝四周缓缓蔓延开来……
小哲的血脉也开始鼓动跳跃,随着心率搏动,体内热血一股接一股朝着左掌涌动。
他在给花输血,给失去了开花活力的花枝输血!
血脉沿着花枝缓缓上行,凝聚成一股粗壮的血流,爬上了一个花枝末梢,在末梢聚集凝结……
一个晶莹剔透的血珠越胀越大,顶部缓缓胀开八条细细的裂纹,血珠从裂纹处缓缓裂开,裂成九个花瓣,九个鲜艳透明的花瓣……
花开了,凋零的花又开了!
它不是一朵寻常之花,是一朵用生命之血催生的血花。虽然仅仅开了一朵,却开出了一个新生,开出一个希望。
当啷!
一声清脆轻响,刻刀跌落在地,一个小小身躯瘫倒花下,双目紧闭,一张小脸苍白如纸……
恍惚中,一阵干渴袭来,陈大睁开迷糊的老眼。昨晚喝酒太多,脑袋依然昏昏沉沉,昏暗中看到早起的陈婆在屋里行走,随口吩咐道:“老婆子,倒一碗水过来。”
“吵什么吵,想喝水自己去倒。”陈婆屁股狠狠地拱了一下陈大,不耐烦地训斥一句,翻身又睡了。
“谁?”陈大蓦然清醒,一声呼喝翻身坐了起来。
目光闪过,屋里空荡荡并无一人,只有一抹西斜的月光自窗户缝钻进来,在破旧的地面上洒了一条细细的光晕。
“老头,一惊一咋的,做恶梦了?”陈婆被呼喝声惊醒,也坐直了起来。
“不是梦,明明看到屋里有人走动,一眨眼就没了影,真是古怪。”陈大摸着自己的脑袋,从刚才的惊惧中缓了过来,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
“有人走动?小哲呢?”陈婆听他如此说,立刻想到了宝贝儿子。
陈婆起身抢到小床前,见小哲安静地睡在小床上,一颗提起的心方才回归原位。见儿子睡得正香甜,被子散落一边,陈婆将散落的被子轻轻盖在了熟睡的儿子身上。
不经意间她粗糙的手碰到了哲冰冷僵硬的躯体,陈婆大惊失色:“老头,快过来,儿子这是怎么了?”
陈大急忙翻身下床,取火折将墙壁的油灯点燃。灯光摇曳而起,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昏暗的灯光辉映下,儿子的面色苍白如纸,已无一点血色。陈大赶紧伸手去探鼻息。小哲的身体虽已冰冷僵硬,尚有一丝微弱的鼻息。
“小哲,醒来!小哲,快醒来!”陈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