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看懂了如意姬的“意有所指”后,除了一些拿嫉妒羡慕眼神瞅着赢稷的人,便是赢虔一脸恨意地敌视着赢稷。
稽婴眼勾一圈,抚唇呵笑一声,饶有兴味地反问道:“那如意姬打算今夜将一颗芳心奉于何人呢?”
如意姬抿唇嫣然一笑,姿色天然,她眨了眨眼,俏皮却又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在座地位与权势皆高人一等之人了。”
此话一落,席上众人都不禁考虑,她口中的所谓地位权势最高之人是谁。
在秦国,若讲公子稷不当,若说公子虔亦不对。
稽婴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眉眼,从眼角到眼尾,弯成一道月弧型:“可在座有三位人选,在这方面倒有些不分上下,那你又当选谁呢?”
坐在宴席中的陈白起闻言,霎时眯眼。
窝草!同盟就算了,连她未来的主公都不打算放过?!
如意姬届笑如桃兮,皓颈一歪,道:“若如意得幸能入三位的高眼,那唯看谁对如意更有诚意了。”
“如意姬打算怎么个诚意法?”孟尝君凝注着她,勾唇一笑,邪魅性感。
如意姬眸光略闪,不得不说,孟尝君有着一张与公子稷不分上下的好皮相,哪怕不因权势,仅凭相貌身材,亦能为之倾倒。
她扑闪着一双美眸,柔腔细调道:“这便要看三位如何做了,只是如意曾听一姐妹讲,若一郎君愿以身上最重要的一物件为你下聘,那便真是诚意十足了。”
哦?身上最重要的一物件?
一部分人想,这要求倒也符合姑子慕艾、追求浪漫与虚荣的想法。
一部分则不由得多想了一些。
赢虔拍出一物重重放在席桌上,第一个豪迈出声:“我身上最重要的便是这六国会盟令牌,我愿以此为聘,求娶如意姬。”
这“六国会盟令牌”是何物,在场许多人都知道,是以魏国为盟主召开的六国会盟,以六国君主共商讨伐楚国,这本该由秦穆公执令前往,但由于秦穆公突遇暴疾,便将此令暂交赢虔代为前往。
这令牌代表的是一国之君主,拿它为聘,不可谓不重!
其它人听闻此事,脑中都一阵发懵,而上大夫蓦厄则皱了皱眉,厚实双唇不悦抿起。
而稽婴则眸光一亮,与赢谡暗中相视一眼,交换着彼此眼中的信息后,抿唇一笑,他此刻的笑,像足了一只狡猾的狐狸阴谋得逞。
陈白起离得近,自然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后,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转向场上。
如意姬听闻赢虔如此“厚礼”待她,当场便感动地含羞垂眸,双睫轻轻颤抖,似不堪荣宠一般。
“二公子如此,如意真是受宠若惊了。”
言毕,她又似嗔似怨地瞥向赢稷,柔韧婉转,含珠待放。
陈白起忍不住寒了寒,她那道“缠绵悱恻”眼神挨得她太近了,毕竟赢稷就坐在她身旁,她被波及到,顿感这“美人恩”普通人还真消受不起。
赢稷稳握爵杯,默然依旧。
而孟尝君则摸了摸身上,最终掏出一物,叹息道:“我眼下身上这最值钱的便要数这块碧色玉玺,可只怕也比不得公子虔拿出的诚意了。”
如意姬瞟了一眼那碧色玉玺,一看成色与雕刻便知乃上等品,价值连城,她眼中贪婪之色一瞬而逝,她道:“孟尝君不知乃天下多少女郎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选,今日乃如意福薄,只盼它日孟尝君能得一贤惠内助、貌美绝世的夫人。”
孟尝君挑挑眉,道:“那倒是借你吉言了。”
三人之中,只剩下赢稷最沉得住气,其它两人都有所表示,唯有他至今没有动作。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们都知道,赢稷身上最重要的物件是什么。
那便是“虎符”。
“虎符”乃秦国兵权与调发军队的信物,秦穆公身上有一半,而这赢稷身上则有另一半。
他们都知道,这赢稷与如意姬郎情妾意多时,但今日美人儿有意刁难,而赢虔拿出了“巨资”与赢稷争夺美人,眼下除非赢稷拿出“虎符”来,否则这美人与“瑞宝”他都将失之交臂。
陈白起突地眼皮子一跳,她虽不知道赢稷身上有什么重要物件,但她却渐渐察觉,这分明是赢虔与如意姬两人设下的一个圈套来套他。
他会往下跳吗?
稽婴侧过眸,朝着赢稷小幅度地眨了一下眼。
可以跳了。
赢稷没看稽婴,他转过身,看了陈白起一眼,见她睁着一双懵懂又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似有万语千言,动人得紧,他忍了忍,便伸手朝上盖了去。
陈白起只觉眼前霎那间便黑了。
“别将眼睛睁那么大,一会儿的事,无须看太仔细。”每个字从他的薄唇吐出,听在她耳中,抑扬顿错,磁性而温柔,像重力的吸引。
陈白起一时之间没动,直到他那宽厚、温热的手掌离开她清凉的羽睫后,方重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