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等他出声,却见她被一双健壮而修长的手臂携住了腰肢。
沛南顺势一看,她这是晕倒在了卫溪的身上。
原来,方才陈白起终于抗不住身体的虚脱,方眼前发黑晕倒了,而卫溪离她最近,却不知为何,一向最厌恶与刻薄奚女的卫溪竟出手相助了。
卫溪抱着怀中不盈一握的腰肢,轻得跟羽毛一样的馨香软糯的身体,陌生而新奇,臂弯的肉有些发麻,但骨骼亦有些生紧,卫溪冷冷盯着陈白起昏迷的脸,眼神逐渐深邃。
懂舞,却不懂武,手腹无茧子,步子轻盈,却无功夫底子。
舞技高超但动作生疏了些,想来是有高技者传授却久经不练,先前那一番话,倒也解释得通。
如此种种一推敲,倒减少了几分心中揣疑。
姬妽瞠开眼,一惊,连忙使着两个仆婢上前想将陈白起给搀扶过来。
然而,却在靠近的那一刻,卫溪先一步弯腰一把将陈白起给抱起,他目不斜视,直接绕过姬妽伸出来的手,大步流星地将陈白起安放入马车内。
卫溪行事于外,从来便是冷心冷肺,随心所欲,他既觉误会了人,便自会善始善终,不假手于人。
他将人放下后,想了想,便掏出一指长竹管放在陈白起身侧,放下车帘后,方转身与樾麓弟子一同离去。
陈蓉,陈氏。
而姬妽由始至终则僵直着双手,再缓缓放下,在无人察觉的方向,掌紧攥成拳,狰狞冷笑一声。
今日的羞辱,来日妽定当奉还!
——
等一切平息后,陈白起便悠悠转醒来了,此时车厢内漆黑一片,没有了烛火的光,透过漏窗可观斜上的天空墨蓝暗沉,快接近黎明时分。
想来,她昏过去后,车厢是进来过人的。
她没动,保持着醒来的姿势,只因隐约听到有人在车厢外面低低窃语。
声音很小,但却瞒不住陈白起的一双耳朵。
“如今木子被杀,你打算派何人来接应她的位置?”一道男声,粗里粗气,明显伪装过的。
姬妽的声音,她漠然道:“此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此刻的姬妽与陈白起所识的姬妽是不同的,之前她的声音富有韵味与妩媚之气,但此时的她却阴冷而戻气,像一柄不掩锋芒的匕首,滴着血。
男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呵呵,我自然是相信刺客盟的人,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出任何的意外了。”
刺客盟?这是什么组织?陈白起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意外?若不是你们商队的人去招惹了樾麓弟子,何以会出此等荒谬的意外?”姬妽语气一沉。
男子沉默了一下,方哑声道:“人已经处理了……”
姬妽冷哼一声。
刺客盟玄阶代号“木子”本代替她去与商队接头,却不料因那愚蠢之人而大意丧了命,这个大窟窿找何人给她一个交待!
“处理便好,这般愚蠢之人活着迟早亦是给敌人下酒菜罢了。”
男子弯了弯嘴角:“这人毕竟也是那边派来的人,此番将人杀了,到时候若郎君问起,希望姬大班能与我统一口径。”
提起那“郎君”,姬妽表情顿了一下,眼底露出了几分晦涩不明。
“放心,我刺客盟训练出一个玄之辈刺客舞姬亦属不易,如此这般轻易地被人杀了,对于连累她之人,我自不会心慈手软,即便你不出手,我姬妽亦绝不会放过他。”
“姬大班果然是快意恩仇之人,此番你我合作,希望能顺利拿下这田文人头,于郎君处邀功得赏。”男子提到此处,掩不住内心兴奋。
但姬妽却无他那般兴致勃勃,他们刺客盟只收钱买人头,认钱不认人,对于当官投主一事并不感兴趣。
“你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上峰早已布置妥当,你放心吧,大人准备了如此之久,绝不会让此事出任何意外。”男子笃定自信道。
除了一个听起来绝非普通人物的“郎君”,又冒一个能耐的“大人”,陈白起发现她不小心涉及到的阴谋是越滚越大了。
“你们大人行事我倒有耳闻,心思确也缜密,如此便好,此地不宜久留,到达漕城后,你我便不再有任何私下秘密联系。”
“嗯,我这就离去。”
陈白起听到外面的动静逐渐淹没于夜色之中,依旧没动,不一会儿便感到被人掀开了车帘,一股勾人的紫丁花香飘入,是姬妽进来了。
“蓉儿,可是醒了。”
姬妽坐定后,便轻拨了一下已经熄灭的香鼎,像是早就知道陈白起醒来一样。
陈白起也不假装了,她睁开眼道:“我并不是蓉儿,姬妽。”
姬妽将窗子打开,微微亮光开始逐渐在天际蔓延,她侧脸沟壑深邃,眼瞳悠远:“不,从你编了这个谎言后,你便只能是陈蓉……直到你为孟尝君献完舞之后。”
陈白起猛地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