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赵南这段时间心中是畅快无比,某种程度上对于杜嘉的感情也由之前的仇恨到漠视,再从漠视到友善,现在竟然有了隐隐的尊敬甚至是崇敬了,这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最令他佩服的人竟然是个贼头。
他甚至隐隐觉得杜嘉的格局气势能力无一不在自己之前最佩服的宿太尉之上,他断然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危险念头,但是心底却仿佛出现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才是真的。
处置完那些个德才皆无的家伙们之后,赵南又提拔了许多有能力的新人上来,然后又把许多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在他一不需要上报朝廷,二不用考虑乱七八糟的派系关系,三没有任何人敢来掣肘,因此效率奇高,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竟然把自己积压了数年都一直没能办完的事情都步入了正轨,剩下的只需要后续上下官员们依着规程老老实实执行就行了。
对此老百姓们都是欢欣鼓舞,他们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好事,个个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许多乱七八糟的赋税徭役都取消了,许多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的赃官恶棍们都是直接被抓起来下大牢的下大牢,砍头的砍头,朝廷又安排了许多人来修桥补路,改善各种设施,还有专人来帮他们兴修水利等等,这根本就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因此许多人自发成群结队的去府衙给赵南磕头问候,高呼赵青天。
赵南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心愿竟然在这里实现了,幸福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让他也是感慨万千。
到了和杜嘉约定的那天后,杜嘉带了几个亲随并一些文职人员来到了江南府,并把暂任德州府知府的王岚老先生和孟州府的吴用也都请了过来,然后置酒相待。
席间杜嘉就请赵南把这段时间治理江南府的经验和效果都细细说了一遍,王岚和吴用不由得每每听的是击节称叹,要说忠诚度经过和杜嘉辩论过后王岚现在对杜嘉已经彻底服气了,也愿意为了百姓而继续操持,吴用自然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真的说到具体如何操作,他们比起赵南这堂堂正正的两榜进士和正印知府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许多时候并不是有了好的愿望就一定把事情办好的,这两者之间其实还隔着许多距离。
这近一个月来他们就遇到了许多具体问题,所以听到赵南的讲解和经验自然都是大喜,然后又问了许多问题,赵南也都是耐心的讲解,一时间杜嘉倒成了局外人,只能自己在旁边喝酒吃菜。
三人聊了许久后总算告一段落,王岚就劝道:“赵大人果然能干,把这平安府治理的是蒸蒸日上,老朽甚为钦佩,只不过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老朽毕竟多吃了几年米饭,见的也多了些,赵大人还是听我一句劝吧,就在这里为民办事岂不是很好,又何必非要回朝廷呢?这丢了平安府又处决了那么多奸党的爪牙,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宿大人恐怕也保不住你啊。”
赵南抚摸着胡须微笑道:“我知道王大人乃是一片好意,可我毕竟和你不同啊,你只是德州府的通判,而且还并未掌握实权,当时城破的时候又已经不惜一死来理论,已经是尽了为官之本分了,现在为民做事正是我辈该做之事,可我是堂堂朝廷钦点的平安府尹,不管有什么理由,城破之日也就应该是死节之时,能够侥幸逃得残生并放开手脚做了一个月事情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现在必须要回朝廷去认罪了,哪怕是丢了官职甚至下了牢狱也是应当的,才没有枉费这些年来读的圣贤之书。”
吴用和王岚又是各种相劝,赵南只是微笑摇头,对他来说现在胸中抱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得到了实现已经足够了,而这么多年来的教育之下,‘气节和忠君’这两件事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那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了。
吴用和王岚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杜嘉,杜嘉认真的看着赵南徐徐道:“赵大人看来是心意已决了,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我有一言,还望赵大人能够听取。”
对杜嘉赵南就不能和吴用王岚一般态度了,尽管他心里的信仰不停的警告他杜嘉只不过是‘一介强人’罢了,决不能听他的话,但是实际上他这一段时间等于就是杜嘉的下属,他能够提前就一展胸中抱负也全靠了杜嘉,除此以外杜嘉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势,仿佛就像是天子一般让他敬畏不已。
赵南急忙恭敬道:“嘉少请说,下官洗耳恭听。”
杜嘉不慌不忙道:“王老大人的话所言不错,赵大人这次回去不出意外必要被重罚,无论你们那位皇上还是那些蔡京高俅等奸臣都不会放过你,甚至就连你们这一派系的人也要和你撇清关系以示自己的‘清白和高洁’。
只是我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赵大人可以为天下的百姓想想,也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想想,在孔子孟子荀子老子管子诸葛亮这么多位圣人看来究竟是天下重要还是一个已经昏暗到无可救药的朝廷重要,是千万百姓们的安居乐业重要还是自己的一点虚名重要,轻轻一死上报君王反而简单,忍辱负重活下来,以图将来能够再做一番事业才是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