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才落下的。”
蛮强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他是被征去南方作战时伤到的,侥幸捡回一条命,生怕被新政府秋后算账。
好在官吏们不予计较,里长也为蛮强作证,小吏这才进行了标记,算是免去了蛮强的徭役。
但又警告,如隐匿成丁不申报,或申报身体病残不实,则罚甲二副,里正、里老各罚甲一副。
三名户吏、税吏的工作完成了,一旁沉默寡言的黑衣官吏却才要开始,他一口南郡口音,显然是近来被安插到咸阳各官署的“北伐功臣”。
因为蛮强在里中任“伍长”,此人便询问了他一番邻居的事,譬如有无外人来造访等,近期可有可疑举动等。
临走时还放下一句话:“若有可疑者而不报,藏匿罪人者刑,什伍连坐!”
等一天下来全里的户籍都核对完成后,四名官吏又让里正向全民居民强调:“无验传不得出乡,无符节不得出城,抓到直接遣返,入夜后有不归者,立刻禀于亭长!”
总之一句话,没事家里好好呆着,没开到介绍信,就别想全城串门了,城里的逆旅客舍,也会严查一切流动人口。
和后世一样,清查户籍,限制迁徙,是为了方便征兵收税。
还有一件让季婴很上心的事。
维护社会治安,防范敌特分子!
……
次日,咸阳城内各户、各里的户籍档案被抄录成一式三份,分别送到治粟内史、少府和新成立的机构“黑冰台”处。
治粟内史感兴趣的是户口和各家田亩数,新官上任的萧何要量入为出,确定明年的收支预算,尤其是要搞清楚,关中的经济,是否能支撑起明年春,武忠侯的出兵计划,需要出多少兵卒,发动多少民夫?
少府感兴趣的是人口组成,以及各家财产状况,张苍得为来年秋的口赋收取做准备。
黑冰台关心的,则是近期是否有可疑人物混迹民间,他们要顺藤摸瓜,找出潜藏在咸阳城里的“六国间谍”……
秦始皇帝时,咸阳的户籍制度相较于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亭长们最喜欢抓捕游士,很少能有可疑人士能混迹进来,也就有官身和手持符节的人能畅通无阻。
可随着今年关中沦为战场,大乱之下,民生动荡,旧政权崩塌,新政权草创,在这交接之际,却是间谍最容易混进来的时候,或为商贾,或冒充来投靠武忠侯的士人,潜藏城中,倾覆政权自然没那本事,但也少不了暗暗串联反对摄政的人士。
大概在十天前,黑冰台刚成立,季婴就办下了一桩大案:
根据御史杨樛提供的线索,说一个赵地商贾在试图与“保皇派”们接触,而在早些时候,这赵贾还与蜀郡常頞的一位幕僚会面……
季婴将那人秘密逮捕,严刑逼问下,才得知,此人果是赵国蒯彻的密友,籍贯是太原商贾,居于上郡,在六国撤离西河后,他假借献车马与北伐军,借机遁入咸阳,在此居住,试图离间黑夫与蜀郡的关系。
一同被知晓的,还有“蜀郡立小公孙为皇帝,联辽东扶苏以抗秦贼”的大胆计划。
“常頞幕僚严今已随君侯使者南下,常頞是否会有所反复?”
黑夫没有十全把握。
这桩案子,直接引发了黑夫对蜀郡的军事行动,他命令在汉中等待常頞的小陶,看准时机,不惜动用武力,也要确保常頞北上万无一失!
只不知小陶现在是否得手,而咸阳城里抓六国特务的大网,才徐徐拉开。
“六国亡我之心不死,其说客奸细潜藏汝潜伏于市肆之中,蠢蠢欲动!”
“民户中可疑之辈要查,那些来自关东的商贾,更要彻查清楚!”
户籍确定的民户只是顺带一查,季婴的主要目标,在于那些居无定所的行商贾人,他请求黑夫授权,将咸阳城里大大小小的商贾一股脑都抓来,一一甄别……
“季婴啊季婴,你可饶了那些可怜的商贾罢,蒯彻派来的赵谍能混入咸阳,本就是特例,全城能有几个?大不必闹得鸡飞狗跳。”
现在不比后世,间谍主要的作用是离间、贿赂,既没有飞鸽传书,又无无线电通讯,就算得了情报,也没法及时传回去——黑夫已下令,从九卿到庶民,暂停一切民间私人信件的传递,只有军队和官府能使用邮传系统。
这下,季婴连拆信的功夫都免了。
见季婴并未领会自己的意思,黑夫笑道:“我让你设此罗网,抓的可不是天上偶尔飞过的鸟。”
他指了指脚下。
季婴立刻明白了:“而是潜藏在地里的虫儿?”
“不错,该试探的也试探过,李斯已向我表明态度,小陶刚派人来报,说蜀郡局势已控制住,常頞继续北上,不日将至咸阳,留着彼辈亦无大用,不如杀鸡儆猴……”
“可以,收网了!”
……
王任乃是秦始皇时老丞相王绾之孙,师从政见与王绾相似的博士淳于越。而淳于越则做过扶苏幕僚,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