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的女人张宝同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苦命人。这种人不但老天爷不待见,把她安排在穷人家里,让她受穷受累,吃尽苦头。就是家里人也不把她当人待,让她干最多的活,穿最破的衣服,父母动不动对她脾气,兄弟姐妹也瞧不起她。好不容易长大了,嫁了出去,可是,出了虎穴,却进到了狼窝,嫁给了一个好吃懒做的无赖。
兰兰就是这样背时的女人,她三十七八岁,和大多数湘北地区的农村妇女一般,算不上多么漂亮,但也不难看。她总是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衣,一件褪了色的暗绿色裤子,宽宽的裤腿下是一双被晒得黝黑的赤脚。在农村女人几乎不太下田的今日,兰兰却常年呆在田里,所以,她就得常常打赤脚。
兰兰的身材并不矮,只是有点瘦,但是她走起路来弯屈着身子,腰板从来没有挺直过。因为她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是村里唯一没得盖楼房的人家。她晓得别人瞧不起她,所以,她平时出门总是躲着人家。有时,实在是躲不开,就低眉顺眼地朝人家一笑,快快地走开。
既然生就一身苦命相,吃苦受累遭人欺也就得认命。人就是这样,老天爷高看你,家人也就高看你,外人也会高看你。如果老天爷不把你当人待,那么你就不要指望家人和别人高看你。
四月里是湘北的雨季,也是湘北春插春耕大忙之季。可是,别人家的田都已经插满了秧,看着绿油油一片。可是,兰兰家的田里还有一大片没插上秧苗。因为别人家都是男人干活,再有女人帮忙,田里的活就干得很快。虽然兰兰也有男人,可她家的男人除了打她骂她,就整天呆在麻将馆里打麻将,田里的活从来不干,所以,他们家田里的活就只能由她一人来干。
这天上午,兰兰从田里插了一儿秧,感到肚子不舒服,想拉肚子,可能是早上下田时水太凉,让她受了凉。而且,肚子越来越痛,她有些坚持不住了,就一路快步地朝家跑。可是,一回到门前,家里的门却是关着的,而且是从里面闩着。她不禁奇怪,她出门时只是把屋门关着,怎么会有人把门从里面闩着?因为急着去厕所,她就用力打门。过了好一会,老公黄有财从窗子里面朝外骂道,“砸你娘的屎呦。”但他还是没有给兰兰开门。
兰兰继续打门,喊道,“快开门。我要去厕所。”
又过了好一会,黄有财才把门给兰兰打开。兰兰急忙去了厕所。可是,在厕所里,兰兰现了卫生巾。因为她们家从来没有人用卫生巾,她和大女儿来月经时用的是卫生纸。兰兰心里不禁猛然一惊,心想,哪个女人进了她家厕所?可是,在农村女人一般是不进别人家厕所。而且她一大早就下田干活去了,孩子们也都去上学了。黄有财因为昨夜打麻将,一直还在睡觉呢。
怎么会有女人来他们家?如果有,又会是谁呢?再把这屋里大白天闩着门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更让兰兰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了。
兰兰这样想着,就出了厕所,警惕地在家里搜索着,看有没有可疑的痕迹。可是,看了半天都没有现任何线索。这时,兰兰就想起了黄有财昨夜回来,没有回兰兰的卧室,而是睡在西面那间空屋里。因为兰兰有个习惯,晚上睡着后,一被惊醒,就会好长时间睡不着。所以,只要是黄有财夜里打麻将回来,就让他去那间空屋子里睡觉。
这时,兰兰就把疑点集中在那间空房间里。她回到堂屋,从通向西面厢房的过道朝西面走去,走到靠近厨房的那间屋门前停了下来,开始敲门。黄有财在里面大声骂道,“敲你娘个屎呦。没见老子在睡觉。”
兰兰喊道,“你开下门,我有事找你说。”
黄有财却不开门,说,“有事,你说,我在听着。”
可兰兰却非要他开门。黄有财喊着骂着就是不开门。越是不开门,兰兰越是觉得有鬼,越是不停地打门。也许是黄有财有些耐不住了,就把门打开,从门缝里出来,然后,把门关上,凶巴巴地对兰兰说,“娘个屁,啥事,你说!老子睡个觉都不安宁。”
趁黄有财在用手系着扣子,兰兰用力一下推开黄有财,撞开了屋门,进到了屋里。屋里的情景顿时让兰兰呆住了:透过蚊帐,兰兰看到一个女人披着上衣坐在被子里。那女人兰兰都没看清,但她晓得是邻村七组的闺家堂客。闺家堂客是个寡妇,老公前几年出外打工得了吸肺病死了,没了老公的闺家堂客才三十五六岁的光景,没说正正派派地给自己再找个男人,却是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花里狐俏妖里妖气,老是往人家老公的怀里钻,把人家的钱财一骗,再去找别的男人。
关于黄有财和闺家堂客的事兰兰早就听说了。但是,兰兰管不住黄有财。黄有财是四邻八村有名的痞子,不光好吃懒做,爱打麻将,而且心狠手辣,不计后果,打起兰兰来,比庄稼人打那些不听使唤的牛马还要狠。这些年来,兰兰真地被他打怕了,去年有一次,他拎起一个长凳,死命地朝着兰兰的腿上砸去,把兰兰砸得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兰兰觉得自己活得太可怜太悲哀,就硬撑着拐着腿来到了江边,想跳到江里一死了知。可是,却让从江堤上路过的秋生看到